身施礼。低下头的瞬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泛起了难以掩饰的同情。 太子这人没啥架子,平素对弟兄们也极为友善。只是,他的命运,也太多桀了些! 四年前全家都被刘承佑的爪牙杀害;刚当上太子,就被枢密使和太尉两个视作了眼中钉;好不容易熬到苦尽甘来,娶了个贤惠漂亮媳妇,得了个大胖儿子,身边也有了自己的嫡系班底。汴梁那边,却又警讯突起! 沧州军纪律严明,没有根据的话不能乱传。没有亲眼所见的事情,也不能乱猜。但半柱香之前,韩重赟浑身是血冲进大营的模样,却已经隐隐证明了一切。 汴梁,出大事了!大周皇帝,太子的义父郭威,恐怕凶多吉少! “不会,不会,不会!”感觉到众人目光里的异样,柴荣的心脏,愈发如同被压上了几座大山一般沉重。一边大步流星朝营地中央走,一边在嘴里低声给自己壮胆。 虽然他总是说义父郭威春秋鼎盛,但是他心里其实非常清楚,郭威的身子骨,这两年已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若是朝野都平安无事,也许还能依靠药石的调养,多坚持上几年。若是朝中忽然出了大乱,或者地方再遭受一次黄河决口这样的大灾,恐怕立刻就会油尽灯枯! 不光柴荣本人,他身边的亲信随从,也个个心急如焚。韩重赟作为左班殿直副都知,居然单人独骑冒着狂风暴雨突然出现在搏济渠畔,浑身上下还血迹斑驳!汴梁城内出的事情,能小得了么?如果王峻和王殷等人狗急跳墙,忽然…… “殿下,大伙都看着您呢!无论什么时候,你身边都有二叔,三叔和臣妾!”此时此刻,唯一能保持冷静的,只有符赢。发现自家丈夫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周围的人的神色一个比一个慌张,果断握住丈夫的一只手掌,柔声提醒。 “看,看什么?,对,孤家,孤家不是一个人。子明在,元朗也恰好在。”柴荣的身体一晃,脚步放慢,眼睛里的红色,迅速开始消退。 帅乃三军之魂,无论什么时候,为帅者都不能乱了方寸。况且,自己从来都不是孤军奋战。自己身边,有郑子明,有赵匡胤、高怀亮和符赢、符昭序。从三年前开始请缨治理黄河时起,两位结义兄弟和一众知交好友,就已经在暗中替自己积蓄力量。 “凡事不妨多听听三叔的想法。他虽然年纪小,可前一阵子,连我父亲都差点儿着了他的道!”感觉到自家丈夫的手在颤抖,符赢将手指紧了紧,又低声补充。 “嗯!”柴荣与符赢相握的手也紧了紧,努力让双腿走得更稳。 不怨天,不认命。有路就努力往前走,没有路就用脚踩出一条路来。连续三年与天斗,与洪水斗,与地方诸侯和土豪劣绅斗,柴荣曾经亲眼看见,好兄弟郑子明如何能在困境中,创造出一个个奇迹。而这一次灾难虽然来的突然,却未必就无法破局。 王殷再勇,勇不过高行周。王峻再狡诈,狡诈不过自己的岳父符彦卿。连高行周和符彦卿,都输的心服口服。兄弟齐心协力,又何必怕汴梁城内那两个只敢耍弄阴谋诡计,到现在都没勇气公开挑起反旗的老狐狸? 如此想着,他狂跳的心脏,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节奏。一路穿梭,很快就来到郑子明的帅帐之外。还没等进门,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香。紧跟着,又听见一个疲惫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大致,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陛下被软禁在宫中,王峻、王殷和李重进,挟持了群臣,图谋不轨。子明,我不,不求别的。我,我父亲人老糊涂,这次恐怕又,又要成了别人手中的刀。如果,如果将来有可能,还请,还请你在太子面前,给,他求个情。就说,就说我韩重赟愿意拿身边一切,换,换……” “韩将军不必担忧,孤相信令尊只是一时糊涂。孤答应了,你先恢复身体要紧!”柴荣猛地吸了一口气,掀开帐帘,快步走入。 “殿下!”郑子明、赵匡胤、潘美和陶大春等人,正围在韩重赟身边替他处理伤口。听到了柴荣的声音,赶紧转过身来行礼。 “这儿没有外人,大伙都不用客气。”越是在人多的场合,柴荣越能沉住气。一改路上时风风火火模样,摆了摆手,大步走向斜躺在一张胡床上的韩重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