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看着常婉莹的眼睛大声解释,“你知道我最擅长救人,我……” “我知道,我从小就知道!”常婉莹笑了笑,温柔地回应。随即,闭上眼睛,微微喘息了几下,又努力将眼睛睁开,带着几分调皮问道:“师兄,你真的是石延宝么?告诉我,你到底是石延宝,还是别人夺舍而来,占据了他的躯壳?这句话,我,我一直想问,但,但我一直不敢。” “我,我是石延宝,真的是,如假包换!”郑子明被问得身体一颤,硬着头皮叫嚷,“真的,师妹,你别多想,我这就救你,我一定要救你!” “师兄,不急!”常婉莹虚弱地笑了笑,声音渐渐变低,“那你跟我说一件,咱们小时候的事情。慢慢说,我闭着眼睛听。” “师妹,我是石延宝,真的是石延宝!师妹,你醒来,你不要睡,我不准你睡!”郑子明轻轻摇晃左臂,试图将常婉莹唤醒,却又不但动得太剧烈,以免扯到对方肩膀上的伤口,流出更多的血。 他到底是谁,他自己真的也不清楚。原本觉得,这辈子就稀里糊涂过去便是,却没想到,平素从未追究过此事的师妹,一直想要一个确切答案。 “咱们小时候,咱们小时候……”他急得咬牙切齿,汗流浃背。眼睁睁地看着,常婉莹的皮肤变得越来越白,眼睛越闭越紧。忽然间,心脏猛地一抽,痛得浑身战栗。随即,一道亮光劈入脑海,无数记忆的碎片喷涌而现,在半空中,拼凑成了一幅完整的图案。 “我想起来了,我真的想起来了!我是石延宝,我就是石延宝!”他扯开嗓子,大喊大叫,唯恐声音低了,令常婉莹昏睡过去,永远无法听见。“我,我曾经捉了毛毛虫,逼着你用刀子割开它的身体,看它有没有五腑六脏!” “我曾经用草药煮了给你喝,说喝了就会长得跟我一样高!” “我曾经掀过你的裙子,羞得你哇哇大哭!” “我曾经跟你说,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那里的人坐着个盒子飞来飞去,大车从来不需要马和牛拉,按一下机关自己就走。” “我曾经跟你说,有一种办法,可以把你的画像和声音刻在石头上,万古不灭!” “我曾经拿姜粉抹在胳膊上,给你演示如何……” “我曾经……”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小时候,跟常婉莹在一起时,干过的捣蛋事情。每一件,都在记忆里鲜活如初。 而常婉莹的头,却越来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如泰山般,压得他左臂微微颤抖。 “小师妹,你醒醒。我真的是石延宝,我真的想起来了。我曾经,我曾经许诺过,建一座三层高的屋子,做我们俩的新房。娶你的时候,让汴梁城内的绿树,十里红妆!”他大叫着,说出儿时最美丽的诺言。 也许,当初只是童言无忌。 他现在却知道,此诺既然许下,就永生不变! 第六章 红妆(一) 汴京,繁华依旧。 四通八达的街道上,喧闹声、叫卖声,此起彼伏,几名童子手持细柳,嬉闹着相互追赶。 人声鼎沸的集市上,也丝毫不见半年前的压抑和灰暗,人们习惯于忘却,习惯于在乱世中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数个月的金风银雨,足以将任何血色洗褪。持续七十余年的乱世,也令人们早已习惯了城头上的王旗变幻。无论是朱家变成了李家,还是刘家变成了郭家,都不会引起太多的震动,更没有几个人感觉惋惜。 日子么,总是要过下去的,地面上的柴米油盐尚不能保证,谁有多余的功夫去品味什么天空中的风云激荡?对凡夫俗子而言,哪个皇帝不收税,那个朝廷的劳役能逃得开?谁他娘的做了皇帝,谁篡了谁的位,又跟老子何干? “快点,快点,这个来十筐,那个,那个,还有那个,问掌柜的手头还有多少,全送到府上去!”往来的人群中,有一队人格外显眼,领头的管家不断的指点着周边的货物,几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则不断将货物朝马车上搬,完全不像是寻常过日子采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