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要给他下令,让微臣去做这件事。即便,即便将来有人将此事记录入史册,也是微臣卑鄙,无损陛下英名!” 耶律阮笑了笑,大咧咧地摆手,“朕才不在乎读书人怎么写!自古以来,凡能成大事者,必不拘小节。朕,朕不过是让石重贵写一封信而已,总比刘邦叫人煮了他老父,然后分他一碗肉汤强!”(注1) “那倒是,不过还是让微臣出面为好!”耶律屋质笑了笑,轻轻摇头,“微臣出面,不光是为了维护陛下的名声,而是让那郑子明不至于对陛下怀恨在心。臣观此人有良将之资,假以时日,必成大器。陛下若能让他父子团聚,然后再高官厚赏,他日图谋南国,则帐下又多一条猛犬。” “好,那就交给你!”耶他律阮恍然大悟,随即大笑着抚掌。“如果能让他来降,朕,朕岂止是得了一条猛犬,简直,简直就是肋生双翼!” “微臣遵旨!”耶律屋质躬身,行礼。然后却不忙着派人去营州威逼石重贵写信,而是收起笑容,继续低声提醒道:“但陛下对此事也别报太大希望。石重贵虽然骨头软,可那郑子明,却是从小经历过许多磨难的,未必会接到他父亲的信,就乖乖率兵来投。” “那,那就别怪朕宰了他父亲!”耶律阮脸上的兴奋,瞬间就转换成了恶毒,咬着牙,低声发狠。 “那倒不必,您只需要将石重贵的亲笔信内容,通过细作之口散布到汴梁即可!”耶律屋质对杀人不太感兴趣,笑呵呵地献上了另外一个挑拨离间之计。 “你是说,让郭威对他起疑心?”耶律阮又是微微一愣,眼睛亮得就像半夜里滚动的鬼火。 “不光是让郭威对他起疑心,而且让某些人,看到可乘之机!”耶律屋质笑了笑,红着脸点头。 这条计过于阴损,严重有违他的良知和平素处事之道。然而对手既然身在敌国,他也不得不硬下心肠,“首先,即便郑子明对他父亲的亲笔信置之不理,郭威也会怀疑,一个连亲娘老子都不要的人,是否值得信任。其次,如果郭威罢了他的兵权,等同于自断一指。如果郭威假装没有看见,继续对其信任有加。某些对郭威不满的人,便会悄悄向郑子明身边聚集。日后郑子明的威望越高,那些人的野心就会越大。待到郑子明的威望高至一定地步,便会有人利用其前朝皇子的身份,拦路以黄袍相奉,届时……” “那郑子明即便不想造反,也只能造反了。”耶律阮接过话头,兴奋地挥舞拳头,将帐篷壁砸得“咚咚”作响,“让那郭威后悔莫急,让那郭威自食其果!” 注1:见于史记。项羽打败了刘邦,抓了其老爹威胁刘邦,如果不投降,就煮了刘邦老爹。刘邦回答,“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 第二章 款曲(六) 郭威打出“清君侧”的旗号杀奔汴梁的同时,为了避免刘崇的擎肘,曾经遣使向刘崇表态,事成之后要推举刘崇的长子刘赟做皇帝。刘崇对此信以为真,果然没有给自己的侄儿刘承佑派遣一兵一卒相援。并且在听闻郭威拿下汴梁之后,立刻让长子踏上了行程。 结果刘赟前往汴梁的旅途才走了一半儿,郭威就在出发抵御契丹入侵的路上,忽然被其麾下的将领们套上了皇袍,“不得不”亲自做了皇帝。随即,刘赟被“深明大义”的李太后贬为湘阴公,然后又在刘崇“愤”而自立为帝后不久,稀里糊涂地死于非命。 在局外人看来,郭威虽然是出尔反尔,先推刘赟做皇帝,然后又自己登基,却着实有些“被逼无奈”因素在。毕竟黄袍已经披在身上了,如果还继续“客气”下去,非但将来郭威自己会身首异处,麾下的一干弟兄们,也免不了遭到新皇帝的清算,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在耶律阮和耶律屋质这等曾经亲自参与过大辽皇位之争的内行眼里,所谓“黄袍加身”,却不过是郭威自己暗中操纵的一场阴谋。拙劣至极,从头到脚全都是破绽。 首先,当时南下的契丹主力,已经被郑仁诲、郭荣和郑子明等人联手击溃,同行的幽州军也仓惶拔营北撤,无法再对中原造成任何威胁,郭威根本没必要,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突然亲自带领大军离开汴梁北上。 其次,郭威前脚在澶州被送上皇位,其麾下悍将郭崇威立刻就赶到了宋州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