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头,巡检有令,你部绕路去前面射杀敌军。换破甲锥!”传令兵撇了撇嘴,站直身体,将命令再度重复。 “走啊,跟着我去杀贼!”李顺儿一个箭步跳上面前的石头,挥舞令旗,威风八面,宛若关公附体,李存勖重生。 “杀贼,杀贼!”九十余名儿郎齐声回应,声音不够宏大,却气冲霄汉! “杀贼,杀贼!” “杀贼,杀贼!” “杀贼,杀贼!” 陶大春、潘勇,还有刚刚从河中赶回来的郭信,各自带着一个都的弟兄,从不同方位,轮番朝幽州军头顶倾泻箭雨。 敌军数量是自家的两倍,作战经验也远比乡勇们丰富,所以,他们并不急于短兵相接。而是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从侧面交替穿插,抢占有利地形,不停地用羽箭给对方制造伤亡。 这样做的好处是,能最大程度地减少自己一方的损失。从开战到现在,乡勇们的伤亡数字依旧维持在个位数上。但坏处也同样明显,敌军虽然被吓得魂飞胆丧,人员减少速度却非常迟缓。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兵,已经从慌乱中慢慢回过神儿。几个指挥使和都头的身边,也不再只剩下他们的嫡系亲信,许多溃兵在逃命途中本能地向他们靠拢,准备像冬天里的沙鸡一样抱成团取暖。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乡勇们朝山路拐弯处的敌军射出一排重箭。 四、五名幽州兵被射中,倒在血泊中,惨叫连连。其他大部分兵卒,快速弯下腰,以临近的山岩做遮蔽,强行通过。而溃军中的一名身穿黑色貂裘的将佐,则与他的嫡系亲信组成一个个小的团伙,一边用盾牌遮挡羽箭,一边尝试用弯弓进行还击。 “不要分开射,集中弓箭先对付衣着华丽的!”郑子明皱了皱眉头,大声向身边吩咐。敌军主将是个纸上谈兵的马谡,但这些幽州基层军官,素质却相当的不错。若非其麾下的兵卒士气已经完全崩溃,其本人对主将马延煦也失去的信任,自己还真未必能赢得如此轻松。 “巡检大人有令,集中射杀衣着华丽的,集中射杀衣着华丽的!”几个亲兵分头跑开,将最新将令以最快速度,传遍每个乡勇的耳朵。 “知道了!” “明白!” “擒贼先擒王!” 众乡勇们七嘴八舌地答应,迅速转动弓臂,重新寻找目标。过去的经验证明,自家巡检大人,打仗的本事绝对一等一。所以,大伙已经习惯了在他的指挥下去追求胜利,绝不敢对命令打丝毫的折扣。 很快,数十支破甲锥,就集中指向了山路拐弯处那名身穿貂裘的将领。 “吱——”带兵的都头,将铜哨塞进嘴里,奋力吹响。 身穿貂裘的家伙身上瞬间插上了四五支雕翎,惨叫一声,仰面栽倒。 第九章 萍末(七) “康将军,康将军……”山路上,响起一阵悲怆的哭嚎。十几名亲兵打扮的家伙停止了逃命,放平貂裘将领的尸体,转身爬上山坡。 按照辽国军律,将领战死,亲兵即便能带着他的尸体逃回,也会被执行军法,除非他们能够砍下一名级别相当的敌将头颅,功罪相抵。所以,此刻除了拼死一搏之外,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迎面飞来一排破甲锥,将这伙康氏亲兵瞬间放倒了三分之一。有主帅郑子明在身边坐镇,乡勇们个个都精神抖擞,射出的羽箭又快又准。然而,对于已经存了必死之志的康氏亲兵来说,三分之一的伤亡却远远不够。剩下的七八个人嘴里发出一声咆哮,彼此分开,像疯狗一样,继续逆着山势向上猛扑。 “嗖嗖嗖——”乡勇们射出第三排破甲锥,将前来拼命的家伙又放翻一小半儿。剩下的四、五名康氏亲兵则灵活地在雪地上翻滚,借助山石的掩护,以更快速度朝乡勇们迫近。眼看着双方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了不足十步,乡勇们射出羽箭后便会无力自保。郑子明果断低头从地上抄起钢鞭,“近卫队,跟我上,堵住他们!” “近卫队,保护大人!”十名身披柳叶甲的近卫咆哮着冲出人群,在郑子明的左右两侧组成两堵高墙,将前来拼命的康氏亲兵堵了个正着。 双方在满是积雪的山坡上近距离肉搏,谁也不肯退让分毫。转眼间,就有一名康氏亲兵和两名乡勇战死,剩下的敌我双方聚集成一个疙瘩,挥舞着兵器朝彼此身上招呼,鲜血不停地飞溅,却谁也分不清哪一滴来自敌人,那一滴来自自己。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