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要供奉!” 这几句话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卡住了在场所有契丹将领的嗓子。而在场的幽州将领,脸上的愤怒也瞬间消失不见,代之的,则是深深地迷惘。 最近二十几年来,辽国的疆域迅速扩张。新增加的国土面积之巨,连辽国朝廷自己,都来不及拿出一个确切统计数字。而这些土地分给契丹将士之后,大部分都会被拿来放牛放羊,产出极其微薄,遇上一场稍大的雪灾,就会血本儿无归。 虽然也有一些聪明的契丹人,已经开始学着中原的地主那样,逼迫抢来的中原奴隶,替他们开荒种田。但由于奴隶主的过度严苛,以及其他种种原因,这些奴隶直到逃走或者被虐待至死,也交不出几石粮食来。反倒不如将其押回幽州之后就迅速卖掉,好歹也能落下一笔现钱。 现在好了,朝廷一声令下,此番打草谷所抓获的奴隶们,就全都变成了大辽国的农夫。有了土地和盼头的他们,轻易不会再冒险逃走。而农夫们每年所缴纳的粮赋,其原主人自动获得一大半儿。这相当于农夫们手里的田地,名义上属于他们自己,实际上仍然受其契丹主人的控制。而大辽国朝廷,也从每年上缴的田赋中获得了巨额的粮食。 皆大欢喜!谁都没损失!反正大辽国的土地多得根本不可能分完,光是幽州和辽东,就足够分上一百年! “恭喜马将军,令尊凭此良策,定能一举成为大辽柱石!”所有将佐中,韩德馨的反应最为机敏,第一个打破了沉默,拱起手向马延煦示好。 “韩指挥客气了,此良策非家父一人所献,令叔父,也于其中居功至伟!”马延煦一改先前倨傲,笑着拱手还礼。 他今天根本不是冲着韩德馨兄弟俩而来,先前的一些激烈言辞,也只是后续话题的引子。所以,既然对方主动示好,他就没必要再给自己树敌。更何况,马氏和韩氏,将来在辽国朝堂上,还少不得互为依仗。 “恭喜马将军!”“恭喜副军主!”其余一众幽州军将领,也纷纷向马延煦道贺。回首的瞬间,以目互视,却都在同僚的眼睛里头,看到了深深地佩服与不甘。 均田令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凡是读过几天史书的人都知道,当年大唐之所以能于隋末大乱后迅速恢复元气,靠得就是这一记良策。可知道是一回事儿,有勇气将其改头换面之后献给辽国皇帝,并赌辽国皇帝会接受,则是另外一回事情。毕竟此策对于先前以放牧和劫掠为生的契丹人来说,等同于移风易俗。 自古以来,敢给君王献策移风易俗的人,要么死无葬身之地,要么名留史册。成为前者的机会,往往是后者的十倍。所以不甘心归不甘心,在场的幽州军将佐,却无人不佩服韩、马两家族长的勇气。佩服他们敢于拿自己的项上人头,赌回了各自家族上百年的富贵荣华! “嗯,嗯哼,嗯嗯嗯,哼哼……”一连串咳嗽声忽然响起,军主萧拔剌单手掩住嘴巴,身体伏在香案上,肩膀不停地抽动。 众契丹和幽州将佐们,这才意识到大伙刚才不小心又跑了题。纷纷红着脸站直了身体,闭紧嘴巴,目光落在自己的靴子尖处一动不动。 两位主将彼此之间关系很差,他们心里头都非常清楚。换做平时,他们也理所当然地,倾向于具有契丹血统的那一方。然而,马延煦先前的那几句话声犹在耳,马氏家族在可以预见的时间内,就要飞黄腾达。此时此刻,再冒冒失失地于两位主将之间站队,就绝非聪明人所为了。 唯一不受咳嗽声干扰的,还是副军主马延煦,只见他笑着朝四下拱了拱手,缓缓补充道:“均田令下后,那些被活捉的中原奴子,个个感恩戴德。几乎不用再拿刀枪逼迫,自己就巴不得早日抵达幽州。所以,此番转运缴获的物资人口北返,极为顺利。军主大人的,还有诸位袍泽的,都全部如数送到了幽州,并且已经交给地方官府登记造册!” “谢副军主!” “副军主威武!” “马将军威武!” “马军主……” 登时,有人又忍不住心中喜悦,拱着手欢呼出声。 萧拔剌闻听,心中愈发不快。用手狠狠拍了下香案,大声呵斥:“够了,不过是几车破烂,几个男女而已,至于令尔等如此疯狂么?我契丹……” 下意识地顿了顿,他快速改口,“我大辽男儿,走到哪里,还打不到这么一点儿草谷?无关紧要的废话都别说了,从现在起,说正经事!马将军,你刚才声称,三个营兵马就能拿下李家寨,本军主可曾听错?” “正是!”副军主马延煦笑了笑,坦然承认。 “你可以愿意亲自领兵?”萧拔剌咬了咬牙,声音瞬间变冷。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