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干脆让他做了亲兵都头,随时为自己提供保护,并且出谋划策。 “这狗官,非但想要向朝廷表功,并且还看上了垦荒的收益!”第三个站出来,对县令孙山表示不满的,则是陶正的长子陶大春。作为一个读过书,又经常外出开阔视野的地方俊杰,他对孙山的心思剖析得最为透彻。“别人辛辛苦苦开出了的荒地,凭什么三年之后就要收归官府?什么三年之内没有原主持着地契前来讨要?地契的底子存在哪里?还不是在他的县衙当中!而土地的原主人连同原主人的直系亲属纵然死绝了,只要他豁出去力气找,怎么可能连个拐着弯儿的亲戚都找不到?届时再根据衙门里的存底儿伪造一份地契,上门来找垦荒者讨要,案子该怎么判,还不是由着他的那张嘴巴?” “这……”先前李顺儿和周信两个人的话,宁子明尚可当作挑拨离间一笑了之。但陶大春的剖析,却令他的脸色瞬间大变。毫无地方官场经验的他,万万没想到,在孙山主动示好的行为背后,居然还隐藏着如此险恶的心思。 而按照双方的职责划分,他即便看到了陷阱,也无法去阻止。因为那些陷阱并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着一群来历不明的流民。他是官儿,与孙山才是一伙。他眼下最好的选择,是坐下来,不闻不问,然后再从孙山等人手里分一杯羹。 第三章 收获(七) “想要抢夺农田?我看是他是想得美。那呼延老贼头手底下的人,岂是肯随便被他拿捏的?姓孙的若是给人家一条活路,大伙儿也就安安分分做个平头百姓。姓孙的若是欺负人家是外来户,哼哼,自然会有人登高一呼!届时,他的脑袋能不能保住都得两说!”还没等宁子明相处一条合适的对策,窗子外,忽然传来了陶三春略显尖利的声音。 “春妹子,你别瞎说!”陶大春立刻窘了个满脸通红,快步走到窗子旁,冲着外边低声呵斥。 自家妹子喜欢上了巡检大人,这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的事实!但喜欢归喜欢,男人没有遣媒婆求亲,女孩子家怎么可以主动送货上门?况且巡检衙门也不是郑子明的私宅,一个女孩子家在男人们议事时跑来听墙根儿,传扬出去,陶家会被人笑话没家教不说,对郑巡检的官声也没什么好影响。 只可惜,他这个当哥哥的,从小在妹妹面前就没任何威望可言。呵斥的话音刚落,耳畔就又传来了陶三春泼辣的反击声,“什么叫瞎说?我看你才没长眼睛!呼延老贼安排过来的这五千多人,青壮占了一大半儿,剩下的一小半儿则都是些八九岁的顽童,老弱屈指可数,吃奶的孩子根本找不到半个!这哪里是一支下山垦荒的流民?这分明是一支伏兵!老的德高望重,刚好可以做村长里正,管着下面所有人。过上个三五年,半大孩子也能拿得起刀枪,若是有人敢欺负他们,或者呼延老贼一声令下……” “嘶——!”屋子里的众官吏们,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先前大家伙光顾想着,如何尽快将五千多流民们安顿下来,避免有人被活活冻死。却谁也没自己去数,这五千多流民当中,有青壮几何?老人和孩子又是几何?而正常过日子的百姓家里头,怎么可能光有青壮没有老弱?又怎么可能整整一个村子的孩子都差不多是相同大小,连续数年没有新生的婴儿? 这呼延琮大当家,原来与县令孙山一样,也是坑死人不偿命的主儿!每走一步,都会留上两、到三步后手。寻常人稍不留神,就会掉进他挖好的陷阱里头,说不定还会自己给自己埋上土! “兔子还知道多打几个洞呢,呼延琮突然决定接受招安,怎么可能不给自己多留几条活路?”就在大家伙心中惊骇不已的时候,郑(宁)子明忽然笑了笑,摇着头说道。“春妹子,多谢你帮我留意这些细节,如果不是你今天指出来,我估计会永远被蒙在鼓里。但是你也不用把呼延琮想得太坏,他半辈子都在阴谋中打滚儿,已经习惯了留后手。但是只要别人不故意害他,他这些后手,想必也不会轻易发动。” “嗯!你,你说得对。我,我,我的确可能是多疑了!”说来也怪,先前跟着自家哥哥张牙舞爪的陶三春,面对着宁子明,立刻变成了温柔少女。低下头,红着脸,死活没勇气跟对方目光相接。 “不是多疑,是仔细。明明没有看到任何异常却疑神疑鬼,才是多疑。”宁子明笑了笑,低声补充。 即便没有记忆中那些碎片的存在,他对陶三春也产生不了任何恶感。这个少女单纯、善良、胆大、心细,且干脆利落,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阳光和风的味道。跟她相处,你永远不用去猜测她的心思,也不用绕着弯子说话,更不用费尽心力去掩饰些什么。彼此之间,都可以直来直去,轻松而又自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