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被牵连进来的无辜百姓,都不会再有什么危险。至于自己,好像挣扎也罢,不挣扎也罢,结果都是一个样。身为刘知远的心腹爱将,常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自己离开。而自己即便离开了刘知远的地盘,外边还有符彦卿、李守贞、杜重威等若干人在等着,照样无法平安此生。 “继续说啊,你不挺机灵的么?怎么没词了?!”那常思却不肯轻松让他过关,撇着嘴,不屑地数落。“你们长生门上下,就没有一个机灵的。光知道卖嘴,这年头,嘴巴再厉害还能强过刀去?” 宁彦章笑了笑,继续做洗耳恭听状。一颗心,却早已飞到了天边上。谁握着刀谁就有理,胜者通吃,败者家破人亡。从唐末到现在,战火绵延数十年。人们早已习惯了杀戮与背叛,人们将弱肉强食,胜者王侯败者贼,早已奉为至理。 可这并不正常。存在,却未必就合理。一个正常的世道,普通人应该不偷不抢不骗,也能活得下去。人和人之间应该彼此间有一定信任,而不是白首相知犹按剑。更不该每天睡觉时枕头底下都要藏着一把刀。天大地大,道理最大,而不是谁能杀人,谁就高高在上,出口成宪。 “……一群不食人间烟火的怪物!要么老实在道观里蹲着,要么就先弄清楚了人间规矩,再看看自己有没有能力插手!像这样胡乱搀和,早晚得把整个长生门上下所有人的性命全搭进去!”将道观这边前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尽数嘲讽了个够,常思又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背对着小肥说道:“这次算便宜了你们,汉王那边,自然由老夫去打官司!但以后,别指望还有其他便宜可占。还有,你以后请离婉儿远一些,否则,休怪老夫对你下狠手!” “轰——”仿佛当头又被人狠狠砸砸了一铁锏,宁彦章的身体晃了晃,眼前金星乱冒。以后请离婉儿远一些!离婉儿远一些!你有什么资格,跟婉儿在一起?!且莫说你这个前朝二皇子,根本就是别人指鹿为马。即便你是真的?在自家小命儿都随时不保的情况下,你有什么资格去靠近婉儿? 有股咸腥的味道,从胸口直冲嘴角。宁彦章咬紧牙关,尽量不让血从自己嘴里喷出来。踉踉跄跄向前追了几步,他俯身下去,拱手道谢。“多谢前辈仗义,救我长生门师徒!” “嗯,顺手的事情!不值得一提!”常思的身体微微一顿,脚步继续以原来的速度向前迈动。身后这个小家伙抗打击能力很强,若是寻常少年,被自己勒令不准接近婉莹,即便不变得失魂落魄,也会跳起来大闹一场。而此人,却先想到的是自己对长生门的活命之恩。就凭这一点,倒也不枉他生在帝王之家。 然而,接下来从身后传入耳朵中的话,却让他心头刚刚涌起了一丝欣赏荡然无存。“但晚辈必须把话说明白,晚辈与令爱,已经有了白首之约。” “所以您老最后一个要求,请恕晚辈难以从命!”宁彦章说得很慢,但每个字,却清晰无比。常婉莹没在乎过自己会拖累她,常婉莹没在乎过自己几乎一无所有。既然如此,自己就没资格退缩,哪怕面对的是常婉莹的父亲,六军都虞侯常思。 “你找死么?”常思猛地转过身,再度手按刀柄,双眉倒竖,两眼圆睁,就像一头被激怒了的狮子。 “晚辈与令爱,已经有了白首之约!”宁彦章的目光与他相对,咬紧牙关,努力做到不闪不避。父母皆爱子女,常思的想法,他能理解。换了自己与此人易位而处,恐怕也不赞成把女儿嫁给一个朝不保夕的家伙。 但是,自己却不会永远都朝不保夕。自己可以努力去改变,努力去抗争,哪怕最后仍旧会失败,至少要让自己这辈子过得无悔无憾。至少要让常婉莹知道,她没看错人。她选择的男人,生来就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晚辈跟她承诺过,如果脱离此劫,今生永不相负。晚辈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但说出来的话,也绝不会再吞回肚子!”轻轻笑了笑,他继续补充。就像对方手中的刀根本不存在,周围也没存在着数百骑兵精锐。 “你找死!”常思又低声骂了一句,抽刀出鞘,略带一点蓝色的眼睛里,杀机毕现。“莫非你以为,老夫真的不敢杀了你?” “前辈当然敢!”宁彦章头皮一阵阵发麻,脸色却没丝毫变化。再度向常思拱了下手,非常礼貌地提醒,“无论是为了汉王,还是为了前辈自己,杀了晚辈,都可以减少许多麻烦。然而晚辈请前辈不要现在动手,更不要让婉儿看见。在她心中,前辈始终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看见了又怎样?看见了,刚好让她死心!”常思鼓起满身的杀气,却无法令宁彦章后退半步。心中有些真的发了狠,笑了笑,握在刀柄上的右手,青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