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慢慢走着走着,就长大了。他手里拿着的那朵花的花头,竟然也跟着越长越大, 花瓣一层紧叠一层,天香夜染,国色朝酣;随风摇曳,美妙如极乐净土。 当他初初长成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时, 余飞喊了一声:“白翡丽!” 他像是被惊醒了一样,第一次抬起头来向四面张望,却没有看到余飞。余飞看到他身上开始出现了薄薄的重影。 他继续向前走, 步子慢慢的快了起来,那道重影却越来越清晰, 重影的右手中拿着一样东西,渐渐的余飞看清楚了, 是一柄利剑。 他脸上的稚气渐渐褪去,从青涩的少年变作一个成人;他身上的重影,也渐渐幻化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白翡丽。那两个白翡丽竞步而行, 时前时后,最终,却是执剑的白翡丽走在了前面。 执剑的白翡丽向持花的白翡丽喊道:“阿水!” 但持花的白翡丽偏过头去,不愿意搭理他。 执剑的白翡丽说:“阿水,为什么要生气呢?他们不喜欢你,害怕你,所以让你藏起来,这样不好吗?” 持花的白翡丽依然很生气,但是乖乖地站在了他身后。 他们从孤寂的旷野走进了浮华世界。这个世界乌飞兔走,五颜六色的人形宛如浮光掠影,随波逐流。但余飞总能从漫漫人海中将他们一眼认出来,因为持花的白翡丽虽然始终半闭着眼走在执剑的白翡丽身后,如在梦醒之间,他手中的那朵花却还在秽土之上逆风生长,长成了一朵奇大的优昙花;而走在前面的执剑白翡丽,他手中那把锋利的剑也渐渐地藏了起来,隐没在他的身体里。 余飞突然就看见了自己。 午夜时分,大雾茫茫不见前路,她提灯去照白翡丽。 她说:“唉,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是妖怪是鬼我都认了。” 白翡丽便低下头,吻她。 余飞看着白翡丽和她自己接吻,将她一步一步,引入他的房中。她忽然就看得清清楚楚,白翡丽背在身后的左手里,拿着一朵大如华盖的香花,洁净如佛法。 后来,执剑白翡丽醒来,他终于生气,他说:“阿水,你疯了!” 持花白翡丽第一次开口,慢慢道:“我才是白翡丽,我是阿翡,不要叫我阿水。”他的声音无比的空灵。 执剑白翡丽说:“她喝醉了,你是在诱骗她你知道吗?” 持花白翡丽说:“她无比清醒。” 执剑白翡丽说:“你会吓到她的,现在不吓到,总有一天会吓坏她。” 持花白翡丽固执地说:“我看得穿结局,三十年后她只会牵我更紧。” 他们说话的方式都如此不同,持花白翡丽的语言和表情,都带着一种戏剧性,悬浮于现实之上。 执剑白翡丽阴沉着脸说:“我会推开她。” 他便向前走,持花白翡丽在他身后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爱她,你迟早也会爱上她。” 再后面的事,她就都知道了。荣华酒家那一曲《香夭》唱完,两人在木棉花树下相会,余飞看到自己先回家了,白翡丽一个人却又在木棉花树下站了很久很久,久到风吹落一地红花。 持花的白翡丽恹恹欲睡,执剑的白翡丽却定定地望着满地的木棉花。他喃喃地说: “两个人一生的事情,我怎能不思前想后……瞻前顾后……” …… 第二天清晨,余飞依然早早醒来。她披了件衣服下床,滑开窗子,寒冷而清新的空气夹杂了雪粒迎面扑来,她一个冷战,睁开眼,忽然觉得整个世界在她眼中,仿佛都不一样了,清晰了许多,明亮了许多。 她去洗手间洗漱回来,白翡丽仍在睡觉,一如既往,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 她捏捏白翡丽三个耳洞的耳垂,又凑上去亲了亲,咬着他的耳朵说:“我要出去练功了。” 他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像是痒,把整个头都埋进被子了,又迷迷糊糊说:“晚上回家给我做饭。” “……” 余飞把他滚了个蛋卷,踹进墙角,“你想得真美!” 但她晚上六点还是回来了,她发现小楼外的雪地上除了她早上的足迹外,就只有白翡丽的两道足迹。瞻园住的人不多,她顺着足迹过去看了看,一直走到了瞻园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