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真切,卖烤红薯的小摊、来往背着书包的学生……而那边人看过来却一定只有一片黑黢黢的树影,暗处几人嘟囔着听不清的话。 亦真实亦虚幻的感觉糅杂在一起,在这深秋里格外如梦。 简子星站累了,索性靠着背后的树,两手揣在兜里,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发呆。 挺复杂的感觉。 心里大石头落了地,替仲辰高兴,特别高兴的那种,但看他跪地上哭又仍然觉得心疼。 抛开想打人的念头不说,这会儿其实还挺想走过去搂一搂辰哥亲一口的,但仲勇军站在那,他只能忍着。 该死的。 简子星一边盯着校门口来来往往打闹的学生,一边时不时偷听一耳朵父子二人的窃窃私语。 “你妈会不会挠死我。”仲勇军低声问,“局里跟我说我死之后她回归了正路,什么意思,回去做大小姐了?” “继承家业变成女企业家了,不得不说我妈当年跟你真是浪费。”仲辰站起来叹气,“她比以前更好看了,放心吧。” “有没有……给你找后爸?”仲勇军不确定地问,不等仲辰回答又赶紧说,“你直接说没事,老爸不介意。” “介意屁,我妈现在谁都不爱,只爱钱。”仲辰呸了一声,“先回去探探情况吧,但我没法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知道。”仲勇军长叹一声,仰头看了一会被大树遮挡的黑黢黢的天,喃喃道:“我终于又要见到你妈了……” 简子星听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扬着唇角。 他偏过头去看着仲辰,头发乱蓬蓬,脸颊上不知怎的还划了一道黑。很狼狈,但仍然很帅。和仲勇军对着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如假包换的父子俩。 很多往事都串在了一起,想起他初来英中深夜蹲在盆栽旁吃糖饼,摸着后脖的刀疤玩世不恭地说“我爸是混子”,在农家乐发着烧说要做威风凛凛的大警官…… 这人似乎永远都风轻云淡懒洋洋地笑着,让人人敬而远之,只有在对着空气发呆时才会不经意露出一点没藏好的落寞。 “所有光明,都属于你,还有你的秘密。”简子星用很轻微的声音对着远处仲辰的侧脸说。 “那老爸先回去了,有山一样高的表格还没填完,后天晚上好几个同事便衣护送我回去看你妈。”仲勇军说着,在仲辰肩膀上使劲捏了捏,“臭小子好好上学,忙过这茬老爸再来看你。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但你平时也警醒着点。” “嗯。”仲辰胡乱点头,“祝你活着从家里爬出来。” 仲勇军抬脚在他屁股上虚踹一下,又皱眉问,“上次你小同学说你复读?什么情况,成绩不好了?” “依然很好,放心。”仲辰压低声音说,胡乱点头摆手,“回头再说吧。” 仲勇军又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后转身往马路那边走,简子星扭头看过去,这才发现小路的另一端一直站着两个男人,穿运动装,一眼看去只是两个普通路人,但仔细看才觉得大概是便衣同事。 不知该怎么形容,大概只是一种独特的气质,正义而可靠,就和仲辰爸爸一样。 “爸。”仲辰忽然又在后头喊。 仲勇军回过头。 仲辰指着自己,“我几岁?” “啊?”仲勇军一愣,“不是刚过完二十岁生日吗?爸记着呢。” “你记错了。”仲辰一个字一个字严肃道:“我十九,你和我妈结婚二十一年了,我妈四十三,你俩恋爱时她二十,结婚时二十二,别记错了,回家可能会考。” 仲勇军神情严肃,“知道了。” 目送他走到路口,仲辰吹了一声口哨,仲勇军没回头,远远地也吹了一声口哨回儿子。 仲辰深吸一口气,猛地揉了两把脸,转回身。 简子星把蹬在树上的一只脚放下,站直了看着他,“嗯?” “我。”仲辰脸上的表情稍有僵硬,抿了抿唇,还是走过来低声道:“刚才那个是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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