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剔鬼了。”他说着端起两个碗就往外走,又说,“我现在要是把红碗里的面全倒进蓝碗,是不是都是我的了?” “我看你是想死。”简子星说。 仲辰端着碗嘿嘿乐,乐得都快忘了刚才提到的老爸。 油泼面特别香,滚油把姜蒜的香味全激出来了,和劲道的宽面搅合在一起,吐噜一口面,再咬一口厚实的午餐肉。 吃到佩奇牌油泼面之前,他曾天真地以为陈竹女士做的手扯面是天下第一面。 陈竹女士败了。 简子星坐下跟他一起吃了两口,又站起来。 “你干什么?”仲辰百忙之中抬头关怀。 “冰箱里好像有啤酒。”简子星嘟囔,“不保证,我找找。” 还真有,最后一罐,可以勉强分着喝一下。 简子星找了两个玻璃杯,咔嗒一声拉开拉环,先给仲辰倒。 啤酒倒入酒杯,丰富的泡沫涌起的声音清晰入耳。仲辰忍不住吹口哨,感慨道:“太爽了。” 简子星坐下,举起酒杯在他眼前晃了晃,“谢谢。” “嗯?”正要喝酒的仲辰一愣,“什么玩意?” “谢你结了工资还帮我来守着我爸。”简子星顿顿,低头吃了一口面,又说,“也谢你今天陪着我。” 他说完这话就低头吃面了。仲辰盯着他,发现他的耳朵根羞耻地红了起来。 “啧。”仲辰把凳子往他边上搬了搬,又勾住他肩膀,“这么客气啊。” “身上淋过雨能别瞎碰人吗?”简子星斜他。 “像你没淋雨似的。”仲辰哼了声,又紧紧手,“星星,抱抱。” “抱屁。”简子星脾气上来了,把他一推,“你还吃不吃?” “吃!”仲辰缩回手,一口把啤酒干了,又舒服地感慨道:“我真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太香了,真是不白活。” 简子星沉默。闷头吃一会之后有些饱了,于是扭头安静地看旁边那家伙狼吞虎咽。 仲辰好像吃什么都香,当然也可能是之前饿大发了。 从背后看去,黑背心下边肩胛骨凸起,随动作起起伏伏。 十八岁的男生,从头到脚都是活力,吃个面也虎虎生风,就算刚淋完雨一身狼狈,也不招人烦。 简子星其实很难想象仲辰这样的人是个混混。 就算他爱出去瞎混,爱“欺负”同学,还曾被人拿刀切过脖子。他身上仍然散发着一种磨灭不去的干净,好像有一层滑溜溜的保护膜,从污秽中穿身而过,一点都沾不上。 简子星看了一会又垂下眼。 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因为这家伙长得好看就给他上了一层滤镜。 “你能不能好好学习?”简子星忽然问,“不是说要找你爸吗?等找到了你再学习,明年高考也来不及了吧,不如提前开始学,万一找到了呢。” 仲辰满不在乎,“学个屁啊,其实我觉得我现在成绩也还凑合吧,这次考试又进步了。” “……” 简子星听见自己冷漠的声音,“你说的是人话?” “是啊。”仲辰放下碗,理直气壮地瞪着他,“我高考才一百九十二啊。这回光数学和理综就考了一百三十二,要是加上语文和英语,那不得两百五啊?老天爷,一没留神就进步了六十分!” “我看你是个二百五。”简子星满脸阴霾,拿脚踹他,“洗碗去!” 仲辰嘿嘿乐,拿着两个碗进厨房,又站在水池边把简子星没吃完的一点面全都扫进了嘴里。 简子星简直怀疑这人有暴食症。 “你先洗澡吧,然后我再洗。”仲辰说,“有给我用的毛巾什么的吗?” “有。”简子星说,“内裤也有新的没拆,等会给你找。” “妥。”仲辰舒服地笑,一边吹口哨一边刷碗。 简子星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把自己关进浴室。 英中浴园水压大,冲澡畅快无比。但这个老楼不太行,明明只有三楼,水管就像是被人掐着脖子一样,淅淅沥沥地往下撒着水,调温度的阀门也早失灵了,冷热随缘,今天是特别烫。 简子星习惯了,他在喷头下边烫着,脑海里却在一遍遍过着刚才发生的事。 李经义嘴角的奚落,仲辰刚才拉着他手往前迈的那番话,还有躺在床上的老爸…… 不同人不同声音不同画面,全都搅合在一起,比任何一道高考题都更复杂。 “小蟹是个勇敢蟹。”简子星嘟囔的声音混在水流里,“必要的时候也是个厚脸皮的蟹。” “喂!”仲辰站在门口拍门,“你忘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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