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住,却见她原本轻柔揽袖的手竟死死捏着宽大的绸布,青筋在她薄而纤瘦的手背上浮现,可见用了多大的力。 他忙上前将禾锦瑟的手拨开,一面和声安抚,“锦瑟,你才不过及笄,放着数十年的美好光景不看,何必任由这些如污垢淤泥一般的事攀附在你身上?” “张先生?”禾锦瑟的眼珠子僵涩地动了动,望着已经年近三十的男子,心中复杂的厉害,分明是将至而立的年纪,却丝毫不染世俗,如同少年人一般秉操纯白遗风。 她嫉妒,更怨怼。 张慧之这才察觉禾锦瑟的眼中已满是泪光,漂亮的脸蛋脆弱又无助,她似乎是释怀了,却又茫然的厉害。 张慧之深深叹了口气,难掩疼惜。 他自幼便拜入李老先生门下,家中是幺子,在李府虽有甯和郡主这个美名在外的同门为师妹,却因其地位高高在上且甚少到府中而相敬有余则亲近不足,现下禾锦瑟的出现,倒是让其生出几分待幼妹一般的爱怜,于是难免疼惜几分。 加之禾锦瑟平素待人有礼又最同他亲近,他也略知她的脾性,深知她原本明丽爽直的性子,只没遇上好人家,被生生磋磨了去,原本才逐渐开朗了些,今日一得消息又失了魂一般。 张慧之想起初见禾锦瑟时,她总是小心翼翼的模样。 他暗暗叹息,语重心长地劝慰,“锦瑟,此事无你无关。崔氏一族既行了那等见不得人之事,便早该料到今日会罪有应得,你要想开些才是。” “张先生……”禾锦瑟忽然便用力扑进张慧之怀中,如同无助寻巢的乳燕,呜咽着,“张先生…我当真可以将此事放下么……” 张慧之顿然浑身僵得厉害,他窘迫为难地想要将禾锦瑟推开,可禾锦瑟低低啜泣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不知是无从下手还是心生不忍。 “.…..会的。”张慧之竭力不去触碰她,终是抬手在她背后极轻地拍了拍,“此事既尘埃落定了,便莫再去想了。今日过后…崔府之事与你再无干系。” 不,不是今日过后。 禾锦瑟在他怀中紧咬着唇,极力忍住羞赧与不耻,乌黑的眸中翻滚着冷意。 崔府早就与她无关了。 ** 锦甯得知事情原委自然是在宝念回府后,虽说此事真假还有待商榷,不过十有**便为真了。 “王爷也该回来了,嬷嬷去小厨房看看罢。” “诺。” 锦甯抱着汤婆子微微直起身,宝念便忙塞了个圆墩墩的绛紫金丝引枕到她身后,怕主子凉着,还刻意给她提了提被褥。 “殿下,有一事…奴婢不知该不该说。” 锦甯微微侧了侧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汤婆子,发出清脆的声响,“若是你无法自行决断的,便同本宫说。” “是。”宝念定了心,轻呼一口气,“奴婢原本便稍有察觉,待方才司寇督主一席话后,便愈发笃定…司寇督主对殿下颇有怨怼。” 锦甯轻柔挑了挑眉,笑道,“便是此事?” 宝念垂首,“奴婢原以为司寇督主对殿下莫名的敌意是源自旁的什么,可待方才过后,奴婢竟意外发觉,司寇督主对殿下分明是刻意针对…”她说着不悦地皱紧眉,“奴婢僭越,以为司寇督主单单只是……不喜殿下。” “自然不是因旁的缘由。”锦甯朱唇欲言又止地长了张,却终是没开口,而是低眉垂眼,好一幅我见犹怜的姿态,“……也是,世上有什么又胆敢同本宫作对?” 宝念惊惶地闭紧嘴,忙俯身叩首,“奴婢冒犯,请殿下责罚。” 锦甯敲击汤婆子的手指一顿,半晌,温柔地轻叹道,“起来罢。”她亲自伸手做出搀扶的动作,“你说的无过,此事不怪你。” 宝念在宽大的脚床子上坐了,坐立不安地低声,“可殿下……” “此事你不知晓也是应当的。”锦甯温声打断她的话,不徐不缓道,“司寇延休乃王爷的嫡亲舅父,是先前辰妃娘娘正儿八经的亲弟弟…你说王爷现下为了一个女子这般,他不喜本宫,可是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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