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是…甯和郡主前些日子那段话,着实是令他吓得不浅。要说这郡主殿下不过区区一个黄毛丫头片子,按理说根本于他不足为惧,可也不知那日他是着了魔还是精神气儿差了些, 总归竟是被一个小丫头给唬住了,这心中暗自警惕起来,更是将此事放做十二个重中之重的。 可一连半月,也不见甯和郡主那里有个什么动静,自己倒是又重新得了皇上器重,崔尚书心中高高吊着的石头总算是松了松,暗笑自己竟被一个丫头片子给唬了去,惭愧惭愧,当真是掉了老脸啊。 ** 要说姒琹灏这些日子心情本便不差,到了这日礼部特意为迎辽丹布下的宴上更是连连道了几个好字,这还真要归功于崔尚书,可谓是对皇帝的习性喜好摸了个门儿清。 皇帝喜铺张,虽算不得侈靡浪费,却也惯是偏好那奢华陈设,加之此次外藩参拜,更自然是越华贵越昭显气势的好。 而礼部为此可算是费劲了心思,筵席不仅布置得金碧辉煌,菜品也是山珍海味无一不精,为辽丹备下的礼赐更是面面俱到十足彰显大珝富足,比之往年甚至还要贵气几分,便是取乐助兴的戏曲儿也是请了十数个班子,京戏昆曲黄梅调梆子腔各个都有,不止,连舞姬乐师也是择了顶顶好的,端的是气势逼人。 锦甯此次赴宴带的仍是宝念珠忆二人,白嬷嬷年岁大禁不住整日颠簸折腾,又压得住下人镇得住场面,若无异事锦甯便一向差她看好含甯阁。 “甯和郡主到——” 国宴非同小可,虽说锦甯如今已嫁了人,可男宾女宾照旧是分开的,珠忆亦步亦趋跟在锦甯后头,瞧着保平殿的布置心头暗暗咋舌。 原本陈旧的几案木椅皆焕然一新,颜色鲜艳亮丽,席厅中央的台子也被扩大了不少,愈发显得宽敞大气,原先摆在角落上一个个青花瓷长颈瓶也被撤了去,换作精美的或翡翠或玉石装潢,堆放在墙边的盆景也是千姿百媚形态各异。 珠忆忙垂首小心跟着,一面低声同宝念道,“礼部可算是下了大心思。” 宝念嘘她一声,“莫要多嘴。” 珠忆偷笑了笑,“我省得,只是那庶妃终于不用跟着咱们一道出来,我也是难得畅快。” 宝念暗自瞪她一眼,珠忆忙讨饶地捂嘴。 锦甯今日到的算早,落座时周遭还没来几个人,遥遥只见对面的崔尚书也早早便到了,似是瞧见了她,还恭谨地朝她拱了拱手。 锦甯笑着微微颔首,侧了侧头望向后方,便见尚书夫人远远也落了座,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女子,其中一个锦甯曾有过一面之交,是禾锦瑟二嫂,而另一个则是禾锦瑟,虽说着了素粉胭脂却仍难掩疲态。 此次宴会既为国宴,自然不仅仅王公贵族宗室诰命,便是正二品往上的官都可携亲赴宴,礼部尚书为从一品,自然当得。 察觉到她的目光,禾锦瑟似有所感望来,见是锦甯便不禁慌乱地别开脸,敛下眼轻轻颔了颔首。 先前得了锦甯传来的信她便心急地大闹了一场,平白惹了麻烦,加之这一连数日锦甯都没有动静,禾锦瑟自知有愧又怕她一怒之下弃她于不顾,现下瞧了锦甯自然是小心翼翼不敢直视。 锦甯抿嘴一笑便回了首,她捻起一粒剥好盛放在小碟里的石榴甜甜嘴,那澄莹剔透红通通的石榴粒令人瞧了便喜欢,宝念忙端起一旁的空瓷碟放到锦甯跟前,方便主子吐石榴籽。 不多时人便陆陆续续落座了,交谈声也渐渐响起,姒乐耘一来便见锦甯已然将碟中的石榴吃了大半,她咦了声不禁笑着新奇道,“你今日可是到的过早了?” 锦甯摇了摇头,温声,“也没早个多少,不过是颇喜石榴,难免贪嘴了些。” 姒乐耘闻言便也拈了粒石榴吃,“确实是甜,石榴是时令玩意儿,这每个席座放上一碟…礼部怕是教父皇赔上不少。”她一面吐了石榴籽,一面指着旁边稳稳立着的碧玉三脚鼎,“这鼎我母妃也得了个肖像的,先前还宝贝了许久呢。” 锦甯颇有讶然,眉头微挑笑道,“辽丹使臣想必是要受宠若惊了。” 姒乐耘正要笑着回话,不待她开口,传报的太监便大呼一声,“皇上驾到——” 众人皆起身下跪叩首,齐声高呼道,“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请起。”皇帝面上带笑,同皇后并立,“今日辽丹使臣朝拜,诸位只当亲友相聚即可。” 众人忙应是才起身坐下,只见皇帝亲自扶着皇后一道落座,心下皆暗自有了计较。 待皇帝落座,传唱太监才又高声道,“辽丹使臣到——” 众人便一齐儿朝那门口望去,只见两位同汉人近乎无异的辽丹使臣并道走进大殿,长相并无奇特之处,只是身量不高,在这偌大的保平殿中,乌压压的一大群人包围下,在空荡荡的中央显得愈发矮小了些。 两位使臣身后还跟了抬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