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京城虽不算太远却更是不近的,整日以打劫为营生自然也是早早便进了官府的缉拿册子。 隔个十天半月的便去孝敬孝敬上头,这才勉强维持了面上样子,手自然也是不敢伸再远,于京城这些年的大小事自是不能知晓得那般通透了,更遑论此乃人家后院儿私事。 没曾想这郡主殿下竟身怀盘龙玉!若这般还不是受足了恩宠,莫不还是假的不成? 沈佺暗自咬牙,也怪他蠢笨,这般倾国倾城的姿色,是个男人也会禁不住,不宠这位还能宠谁呢? 而如今这位主儿竟愿与他化干戈为玉帛还倒贴补上双倍的价钱,他自然是千百般满意的。 只是…… 锦甯饶有兴致地瞧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良久,终是贪意盖过那层纠结,点头应下,“好!你想让我做甚?” 锦甯垂首一笑,眼神似有若无地瞥了眼周围一个个矗着的大汉,沈佺片刻便会意,当下大吼一声骂咧道,“还愣着做什么?!这位可是甯和郡主殿下!还不快跪下!” 众人被唬得当即便跪下,各个身长八尺的大汉如今却一个个如同小鹌鹑似的,皆跪在石地上一个个不敢多言一句,方才的嚣张气性荡然无存。 沈佺当即便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下重重叩首,咚咚咚三声巨响,“拜见郡主殿下!草民方才僭越,还望郡主殿下恕罪!” “郡主殿下恕罪!”众人一同高呼叩首。 锦甯微微颔首,温声道,“起来罢。” 沈佺一起身,锦甯便一眼瞧见他磕得乌紫发黑的额头,一洼流着血,瞧着便甚是可怖…也甚是解气儿。 当真是个聪明人。 锦甯眸光微转,噙着笑瞥了眼沈佺赔笑的嘴脸,后者弓着身小跑到她身前,这人着实身量不高,锦甯却端的是亭亭玉立,这一高一低,沈佺甚至不用俯身就矮了半头,便垂首做小伏低,“殿下吩咐。” 锦甯微微掩唇,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沈佺连连点头自是无不应是。 才交代好,后头便隐约传来纷乱的马蹄声,愈来愈近。 沈佺神色猛然一变。 这马蹄声一听便是井然有序,再听数量,定不少于二十人。这般大手笔绝不会是普通人家,他稍一思索,便联想到方才那盘龙玉。 若无大事,忈王又怎会将此般要紧物什交于甯和郡主,想必定是猜出了什么。 沈佺咬牙切齿,不禁心头暗骂,这事想必早已走漏了风声,不然怎会这般巧?!可笑那禾锦华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更是害了他与弟兄们…… 他越想越是后怕,心头陡然舒了口气,劫后余生自是无比庆幸。 沈佺都能想到的东西锦甯自是不会想不出,她将手中的玉佩拢了拢,望向乌压压的一片马队。 虽说原本她便未曾将此事寄托于他人身上,如今这锦上添花,她也自然是笑纳了。 锦甯一瞥沈佺愈发惊惶不敢造次的神色,微微敛眸轻声道,“不必收拾,便静等此地即可。” 沈佺心思转得飞快,他绞尽脑汁左右思索,终是一咬牙应下。 便见他突然一掀后头那马车,底下趴着那半死不活的人便全然裸露了出来,沈佺拔出长剑狠狠刺向那人胸口,那人身子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倏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接着头一软倒了下去,终是死绝了。 锦甯抿嘴柔柔笑了笑。 她就是喜欢同聪明人做生意。 可是有时候…太聪明也不好。 马蹄声渐行渐近,约有三十人,为首的那人锦甯在府中打过几次照面,隐约熟悉。 “吁——” 那人翻身下马,一眼见那遍地横尸布满血水便心下一惊,直至瞧见锦甯安然无恙才率先松了口气,望向一旁的沈佺与或持刀或持矛的众大汉神情微敛,略微思索后开口道,“奴才薛原见过郡主殿下!殿下万安,恕奴才救驾来迟。” “不必如此。”锦甯抬了抬手,轻声道,“所幸本宫无碍,你如今能来,本宫又怎会怪罪?” “奴才不敢。”薛原起身,左右张望却未瞧见禾锦华心头陡然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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