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个岁数大的女人,姓陈,大家都叫她陈婶子。虽然做工不怎么样,但是一看就是从村里出来的,有力气,所以林媛就打算把调制馅料这项费体力的活儿交给她来做。而且这女人说话大大咧咧的,一点心机也没有,倒是很实诚。 最后就是那个老汉了,别人介绍自己都巴不得所有事都说出来,就连最害羞的白五姐还说了好几句呢,可是这个老汉也只是念叨了自己姓王以外,就啥也不说了。 林媛猜想他脾气可能如此,也就没有勉强他,当先叫了一声王叔,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个王叔是个难得手艺巧实的人,当然会留在厨房里帮她做糕点了。 铺子里的人都招齐了,只是还差一个账房先生了,本来林媛是中意于孟良冬的,但是这都快半个月了,也不见孟良冬回来,想来是在学堂那边呆的还算安心。 林媛虽然对失去了一个人才而感到有些失落,但是也衷心地希望他能一直好好地待在学堂里,圆了自己的心愿。 只是她这个念头还没有完全落实,就在稻花香准备开张前几天,一身狼狈的孟良冬突然出现在了店门口。 六子正在验收合作店铺送来的货物,不经意间抬头瞥了一眼门口,说真的,第一眼还真没把孟良冬给认出来。他只是以为这又是个觉得好奇,过来看热闹的路人。 只是第二眼就惊呆了,这,这真的是前几天刚见过的孟先生吗? 六子知道林媛一直有想把孟良冬留下做账房先生的打算,一看他背着小包袱站在了门口,心里全都明白了。赶紧把孟良冬请进了前堂,而后风一般地去了仓房把林媛叫了出来。 饶是被六子提前提醒过,但是林媛一见到孟良冬还是被吓了一跳。 只见此时的孟良冬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颓废地坐在椅子里。一双眼睛毫无神采,身上的衣服还是半个月前跟他分手时穿的那件袍子,只是,更脏了也更皱了。袖口处虽然还是很讲究地折了痕迹,不过明显多了一滩黑色的东西,想来应该是墨迹。 此时的他比当初初见时更显得拘谨,即便是在曾经自己的店铺里坐着,他依旧把身子绷得挺直,仿佛随时会有敌情出现一般。 “孟先生?”林媛轻轻唤了一声,本就声音不大,却不想还是把他给吓了一个哆嗦。 待看清楚叫他的人是林媛时,孟良冬警惕的眸子才渐渐恢复了平静。赶紧站起身来,冲她拱了拱手:“林姑娘,哦不,林老板。” 林媛看着他弯的更加深的背脊,和更加怯懦的表情,心里升起一股同情。 “孟先生客气了,请坐。”林媛怕他不好意思坐下,当先坐在了他刚才对面的那个椅子里,之所以没有坐到他旁边,是知道这孟良冬此时已经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与他保持一个安全距离,才不会让他觉得心里害怕。 孟良冬果然松了一口气,慢慢坐回了椅子里,只是在坐下的时候,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竟然用手轻轻抹了抹椅子面。 林媛皱眉,这个椅子不是他刚刚才坐过的吗?站起来也不过一句话的工夫,怎么还要再次擦一擦?不过看他如释重负的样子,又不像是在擦拭,好像是在检查什么?到底是什么? “孟先生在学堂里,过得如何?这么久不见,林媛以为先生肯定过得很好。只是。”林媛有太多疑问想问,学堂是孟良冬梦寐以求的地方,难道真的过得不舒心才回来了? 一听她提起学堂二字,孟良冬肩膀就是不自禁一个哆嗦,连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这男人是个心直的,没有什么歪心眼儿,从林媛头一次见他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所以,她笃定,孟良冬一定会把这些日子在学堂里的境遇都告诉她的。 果然,孟良冬在一瞬的愣神之后,终于狠狠地叹了口气,双手抱住乱糟糟的头发,痛苦不堪地伏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看他这个样子,林媛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问题有些太残忍了,赶紧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放到了他身旁的小茶几上,轻轻道:“孟先生,想来你定是过得不好,没关系,你若是不想说就算了,我早就说过,我稻花香会一直为你留着大门,只要你愿意,账房先生的位置一直都是你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