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他们更关心公主殿下的銮驾何时经过, 哪怕偷偷瞟上一眼也是莫大荣幸。 于是, 天还未亮, 城中就开始人群涌动, 将几条必经之路围了个水泄不通。对此, 禁卫军及时出动,一个个手持刀枪满脸凶恶,将摩肩接踵、探头探脑的老百姓隔到了路旁。 薛望夜作为今日的新郎官,并没有心思管这些。他领着人穿过人群直奔玉和门, 到那儿后换上朝服,命人将准备好的九九礼抬至东华门。叩拜结束后,再从东华门一路步行,亲自前往流云宫迎娶弯弯。 弯弯整宿未眠,几乎在薛望夜离开之后就开始洗漱梳妆。待到吉时将近, 她着吉服前往乾凌宫与凤仪殿, 依次向皇帝与皇后行告别礼。皇帝依依不舍,拉着她谆谆教诲半晌,好几次哽咽不已,差点落下泪来。最后还是由于时间紧张, 才放她前去德淑宫向德妃行礼。再次回到流云宫,弯弯尚未来得及与五公主、大公主以及几位郡主说说话,薛望夜就到了。 遵着古训一一过了场,弯弯头戴九翚四凤冠,身披长尾拖地红色嫁衣,在命妇的引导之下升舆出宫,随薛望夜前往将军府。为了以示重视,此次皇后乘九凤轿亲自送至玉和门。等到礼乐齐鸣,队伍才浩浩荡荡地出发。 前有百名仪仗开道,旁有太子骑马随侧,后有命妇乘舆随行,再后面则是宫女数十,及护送的骑兵护卫队。于是乎,皇城百姓所看到的是,金车玉作轮,青骢金镂鞍。那数十里的红妆,从东街延至西街也瞧不到尽头,直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这是普天同庆的一天,欢声笑语充斥在皇城的各个角落,连宋府这栋偏僻的小屋也不能避免。 小屋里高墙四立,一片漆黑,只余头顶那扇极小的透气口里撒进了些许阳光。宋御被那几缕阳光照醒,满眼惺忪地数了数墙上自己所画的记号,突然笑道,“就是今天了吧?” 话音未落,唯一的那扇铁门被人从外打开。有人在逆光之中负手而立,叹息道,“御儿,还没想明白吗?听到外面的锣鼓声没有,送亲队伍刚刚路过朱雀大街,用不了太多时间就要进将军府了。” 宋御下意识遮了遮眼睛,满脸落魄冷笑一声,“这下您总算满意了吧,请问我可以出去了吗,父亲大人?” 宋严又是一声叹息,摇头道,“看来,你是恨上为父了……” 宋御适应光线后懒懒靠在了墙上,“看来,父亲大人还是怕御儿跑去抢亲啊?” 他抬起脸怅然一笑,下巴上不知何时冒出了细细短短的胡渣,看着憔悴颓然,让人有些心疼。宋严见状语重心长道,“御儿,为父说过,你与七公主永远不可能,她是金国奸细的女儿,你却是栋梁之才,是我宋府的希望。若有朝一日她身份暴露,你当如何自处,又让宋府如何立足?” “呵……”宋御嗤笑一声,道,“父亲,御儿知晓内情,您就不必说得这么好听了。您从一开始就百般阻挠我接近七公主,无非是想让我娶大公主而已。” “大公主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是当今皇后的唯一亲女,也当今太子的同胞妹妹,御儿你从小懂事听话,天资聪颖,不可能想不通其中的关键。”说到此处,他顿了顿,莫名笑道,“更何况,为父稍稍阻拦,你也就果真放弃了,可见御儿你并不在乎一个女人……” 宋御脸色一白,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缓缓滑倒在地上。他粗粗喘息了好久,终于忍不住绝望地低吼,“我也以为自己不在乎,我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啊!我根本不会喜欢她,根本不会!可是,自从薛望夜行动开始,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为什么?薛望夜凭什么……他凭什么可以?!连我都不可以,凭什么他可以?!” 宋严听着他的语无伦次皱了皱眉,“唉,看来你的确还没想明白。” 此时的宋御哪里还有半点翩翩佳公子的风骨,他几乎是爬到了宋严脚下,“父亲,给我解药,放我出去吧!我就去看她一眼,只看一眼,我保证不会有任何动作啊父亲!” 宋严弯腰将自己的儿子拨开,怜惜地摸摸他的头顶,“御儿,再等一等吧,等到明天就让你出来。接下来的时间,你再好好想想,想想自己是谁,想想自己究竟想要什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