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春天的青草地还是相当美妙的。这盘炸鱼糕连泥土都比不上。 他诺大失所望。他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失落感淹没,瞬间没有了食欲,连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罗飨始终默不作声,安静地欣赏了一会儿小海獭沮丧的神色,终于好心开口提醒他,五感缺失的第二感就是味觉。 他诺这才想起来,他是为什么搬到城里来的。但这种认知并不能给他带来宽慰。如果说失去嗅觉,是对他诺安全感的沉痛打击,那么失去味觉无异于是对他的迎头一棒。没有味觉,他诺最引以自豪的食欲就不复存在。他的肚子虽然是空的,但是咀嚼和品尝并不能为他带去任何欢愉。 “我好难过哦。”他这样说道。 罗飨本来只是想恶作剧一下看场好戏,闻言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心虚。他眼光一飘,落在搁在一旁的二十块纸币上。他伸手,将纸币叠好,推到他诺眼前。 他诺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零花钱,”罗飨面无表情地说道,“让你开心一下。” 意外拿到零花钱的他诺还是有些开心的。然而一想到哪怕有零花钱可以买好吃的,但他现在也尝不出味道来,这种开心不免打了折扣。 罗飨给他诺叫来一碗热汤。热乎乎的汤水顺着口腔食道滑下,虽然仍旧毫无味道,但还是给他诺带来几分安慰。就着热汤,他诺味同嚼蜡地吃完一盘炸鱼糕,蔫蔫地跟着小老板回家去了。 吃完饭时,罗飨破天荒地从村里买来现成的熟菜,闻起来都可香可香了。他诺吃不了多少,兴致缺缺。半夜,他躺在小老板的大床上,翻来覆去,肚子饿得睡不着,又什么都不想吃。他翻了一个身,悄悄起床。房间里安静得很,小老板貌似不在家。 他诺一个人走到院子里头。月亮大得很,沉沉地压在梨树的树梢上。梨花已经掉落得差不多了,再来一场风,花雨之后,这个春天便要过去。他诺蹲在院子里,不住地搓脑袋,总觉得身上不舒服。他忽然想起来,自从来了城里,他已经好久没有泡澡搓盐了。 想到这,他诺迅速起身跑向厨房。他记得在罗家那间老式的厨房里,放着一只巨大的木澡盆,足够放下他整只獭。 木澡盆重得很,他诺用身体的重量推着它滚到院子里,还摔了一跤,裤腿上都是泥。他诺倒是不介意,安顿好澡盆,又颠颠跑去盛水。来来回回一共走了五六趟,总算将澡盆填满了。 村子里安静极了,全世界都在沉睡。 他诺放心地变回一只海獭,扑通一声扎进澡盆里。哎哟,澡盆还是有些浅了。他诺一边用爪子揉脑袋,一边急速地在水里翻身打了一个滚儿。 舒服啊—— 晚春时节的夜风还是有几分凉意的。但他诺身上新长的毛毛厚实而紧密,极好地保护了他好不容易续起来的肉肉。戏水的快意打赢了怕冷的天性,他诺四爪朝天,用前爪扒着木盆的边缘,让自己稳稳地飘在水面之上,惬意地眯上眼睛。 他在浅浅的水中,尽可能地舒展身体,翻滚着转圈,认认真真给自己洗了个澡。他的爪子灵巧地在毛发的缝隙间游走,除去不干净的小东西,反复揉搓,将厚实的绒毛翻起来,又搓下去,直到整只海獭都看起来毛绒绒的。他继续仰面朝天地漂浮着,小心翼翼地将盐罐子里的海盐颗粒均匀地洒在肚皮之上,又轻柔地搓开。 唰唰唰—— 撒盐的声音美妙又富有节奏。他诺感到身心满足,因为味觉缺失而带来的苦闷一扫而空。他本来就是一只很容易自我满足的海獭。虽然眼下遭遇了一些些不太好的事情,但只要他的生活还能继续,他便觉得如意。 他诺洗了很久很久,久到月亮爬到天空的最高处,亮得像是马上要掉下来。他眯着眼睛,幻想着,月亮大概是甜的吧。他吧唧砸了咂嘴,又往软绵绵的肚皮上撒了一把盐。 罗飨不知何时踩着屋瓦回到家,一抬眼便是海獭戏水的画面。他有片刻的怔楞。 哪怕是很厉害的角色,罗飨也很少见到海獭这样奇怪的生物。他盯着他诺肉扑扑圆滚滚的肚皮看了半晌,心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