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来,在没有他的地方,梁月如此快乐,而在他的身边,她没有一刻是真的开心。这让他怎么接受? 卡蜜尔歪着脑袋看蒋泊舟,唇角始终带着柔和笑意,将他未经隐藏的悲哀尽收眼底。 “蒋,你其实很难办,你知道吗?” 蒋泊舟闻声偏头,以为卡蜜尔说自己将梁月缠住,不识好歹。确实,从国内追到国外,查车牌查地址,行径为人不齿,只是他实在是……放不了手。 “我爱她,很爱她。我……从前不懂事,害她离开了,我现在,想赎罪,想跟她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多么动人的情话。 卡蜜尔听了,却是噗嗤一笑,仿佛是听见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说要与谁长相厮守,只当作玩笑。 蒋泊舟将那嘲笑看得清楚,一瞬喉头滚动,愠怒骤起,却不好发作。 卡蜜尔呡了一口酒,将手摆了摆,“我不是不信你,我信你爱她。真的。你能追到这里来,即便你迟了这么多年,我还是信的。只是,我并不在乎。” 蒋泊舟怔愣住,只剩剑眉横立,压着怒意。 “我不在乎你爱不爱她,那不重要。我在乎的是,你能不能让她开心,如果你不能,那你就连文森特烤糊了的那盘千层面都不如,那盘千层面真的让她笑了。”卡蜜尔的目光在蒋泊舟深深抿起的嘴角边沿逡巡,“你应该认识尹阙,是吗?” 蒋泊舟身形都一凛,咬着牙,不反驳,却不敢点头承认半分。 卡蜜尔凝视他分明的下颌线,说:“追着露娜往巴黎来的,不止你一个。是我拦下了他。我也不喜欢他。他也很爱露娜,不比你少,说实话,要是我给他机会,十年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卡蜜尔笑得爽冽,仿佛在说一次有趣的实验一样,可每一个字,都叫蒋泊舟脊背生寒。在彭城,梁月见了尹阙几面?一只手都能数得清。少,可如今,蒋泊舟都还记得梁月眼中明明白白的动容,若是十年呢? 十年空白,没有他蒋泊舟的半分.身影,如果卡蜜尔不曾阻拦,梁月的世界,该如何被尹阙翻覆? 他想都不敢想,只剩下后怕。 “但我不喜欢他。露娜跟他在一起,愧疚多于喜爱,拜你所赐,不是吗?” 玩笑话,却如刀,一下子戳中要害,叫蒋泊舟疼得不行,疼得连一句辩解都没有,只咬着牙,说出两个字:“抱歉。” 卡蜜尔脸上笑容渐失,将手上的酒放在手边的台上,双手抱在身前,将披肩压住:“你是个商人,我也是个商人,你该知道的,商人不喜欢听见‘抱歉’两个字,商人重视实际,重视长远的利益,重视结果。” 蒋泊舟抿唇看向卡蜜尔,那眼窝深深,灯影衬托,更显。目光坚定,他说:“你如果像你说的这样足够了解她,你就知道,她对我的感情有多深。是我从前没有意识到我爱她。现在我不会放手了” 似是表决心,蒋泊舟一个字一个字,掷地有声:“曾经十年前只有我能让她开心让她笑,她爱我,我现在也会好好爱她。” 卡蜜尔点点头,问他:“现在早就不是从前了,你觉得她能用这份感情骗自己多久?” 骗?蒋泊舟怒气难以抑制。什么叫骗?还是骗自己? “你觉得,她以为她爱你爱到离不开你,能够持续多久?换句话说,你有什么值得她继续爱下去的?我的露娜,漂亮又聪明,愿意对人无保留地好,你爱她,我从来不会觉得稀奇。喜欢她的人可以从我家门口一路排队排到七区去。” “可你呢?露娜为什么爱你,你想过吗?她为什么非你不可?你能做到的事情,难道别人做不到吗?你不过是在那个时间恰好出现罢了,不是你,也能是别人。尹阙不可以吗?他比你更早认识露娜,不是吗?” 蒋泊舟如立法庭中央,艰难为自己辩驳伸张:“尹阙他……” 他自己都无法把话说完,别说什么自圆其说,便是连这一个“说”都无法做到。 “你看,你并不是不明白。是不愿意明白。”卡蜜尔眉头拧起来,摇了摇头,“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你很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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