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停下脚步,扶着楼梯,几乎是贴着那塔的墙壁,喘了两口气,朝蒋泊舟笑了笑,“就第八层吧,不想上去了。” 说完,梁月从蒋泊舟手里勾来高跟鞋,随手一丢,走向第八层那个面向外侧的小门洞,只背靠门洞边上的墙,坐了下来。 蒋泊舟瞧她抱着膝盖喘气的样子,额前的头发也被汗水浸湿了一些,贴着脸颊。风从门洞里往外吹,带着她的发丝往外飘。 他背后也出了汗,一下子停下来,只觉得衬衫后头凉凉的,说不出的畅快。他也往那门洞走过去。 第八层空间狭小,两人隔着一个小小门洞坐下。外头风声紧,如同野兽呼号。 “等会儿下去的时候,让我走在前面,免得你腿软摔下去。”蒋泊舟后脑勺贴着冰凉的塔砖,偏头看向梁月那张发白透红的脸。 梁月撅起嘴来瞪了他一眼,知道他在嘲笑自己,累得不行却仍旧嘴硬。 “我能爬上去,我不弱的。” 蒋泊舟仰起头来,压抑的笑声在小小的塔室中回荡。 梁月侧身,赤足将蒋泊舟的小腿轻轻一踹,奶凶奶凶的模样,“不许笑。我只是不想上去!” “好好好,是是是,是阿月不想上去!” 梁月又是一脚蹬过来,却被蒋泊舟捉住了脚腕,不能往回抽走。 梁月耳根一红。 蒋泊舟低着头,却抬眼望过来,那双眼黑得仿佛看不见底,似有野兽在里头蛰伏。此刻耳边冷风呼号,为那野兽将低低嘶鸣配上。 “你脚好冷。” 蒋泊舟似是分毫不觉尴尬,只将另一只手松松握成拳,往掌心哈了两口热气,伸过来就覆盖在她的脚背上。 过电一样,梁月将脚抽回来,蜷缩抱住膝盖,没再看蒋泊舟一眼。 听说人在深夜里最难守住伪装,更何况是这样冷而累的冬夜。 那火红耀眼的玫瑰花瓣一片片剥开,蒋泊舟窥见那个十六岁的梁月,躲在里头,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自己最柔软的肚皮抱紧,团成刺猬的形状。 “阿月……” “十年前第一次来碧云山的时候,我就很想上来看看,去最高的那一层。” 她既然开口,他不好再往下说。 “第二次来,想着都要走了,不如真的上去看看。那年我也是停在这里来,第八层。 “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响‘要是第九层不好看怎么办?那我上来这么难,不就都白费了?算了吧,第八层也挺好的。留着第九层,一直留着一点点追求,好像也挺好的。’ “所以我就停下了,再也不想上去。就留着吧。” 她偏头。他一直看着她,眉头皱着,显得眉弓更高,双眼更深邃,能难以捉摸。 “阿月。” “嗯?” “留在彭城。” 蒋泊舟说。 “我赢了,你答应我的。” 她也看着他,愣了片刻,竟扬起嘴角,笑容难得带了三分温婉文静,话却不着调,比他还多了两分痞气。 “怎么,不要我以身相许了?完蛋,我好难过。” 蒋泊舟垂下眼眸,又抛出个问题来,“你攒这个局,汪释答应你什么了?” “你这记性真是好,不愧是高考状元。” 蒋泊舟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只听着风声,等着她的答案。 梁月沉默了半晌,蒋泊舟听见她啪嗒一声打开手包,烟盒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接着是打火机清脆的一声。 “我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