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很是喧闹,卖糖人的、卖纸画的、卖热气腾腾的糕点的,但是崽崽却仿佛融入不进去。 他似乎也没有多看的心思,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地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宿溪本来以为崽崽从小一人独自在宁王府中艰难长大,若是身边出现了别人的陪伴,崽崽应该很欢喜的。 ……但,崽崽好像却并不需要长工戊、或者别的人待在他身边? 换句话说,在他心中,只有自己才令他产生期盼和眷恋。 这种独一无二令宿溪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每天眼巴巴等自己上线的崽崽真可爱,忧的是,他一直这样没朋友可怎么办…… …… 而陆唤从钱庄回到宁王府后,一路上便见下人又带着御医匆匆忙忙地往陆文秀的院子赶。少年神医找不到,自然只能先找御医来看。 这御医已经来过好几回了,但是开的药却令陆文秀反反复复、呕吐发烧不已…… 本来当日在溪边,陆文秀被他救起来之后,就迅速有下人围过去,替陆文秀擦拭水珠,倘若陆文秀身体结实一点、当真常年习武的话,被御医救治这么久,早就应该有好转的迹象了。 可怎奈陆文秀草包一个,外强中干,平日里走路下盘都是虚浮的,更别说坠入冰溪之后身体能有什么恢复能力了。 陆唤已经摘掉了黑色斗篷,穿着普通的平日里穿的衣服,天色已黑,下人们从他身边匆匆经过,也没有察觉有任何异样。 柴院屋檐下兔子灯被风吹得摇曳,亮起的烛光仿佛在等他回家。陆唤远远地还在竹林中,看见那一小簇烛火,心中便淌过几分暖意。 以前屋子总是一片漆黑的,但是自从那人送了他这一盏兔子灯之后,他每日出门之前,都会特意将灯笼的灯芯捻长、点燃。 ……这样,傍晚回家,就多了一盏守候。 他回到柴院,快步走进屋内,第一件事情自然便是去看桌案上的木雕。这几日他雕刻一些小玩意儿赠与那人,而那人都不出意料地全都收下了。 虽然那人仍没留下只言片语,但是两人之间的互动你来我往,至少让陆唤确定——那人还在,还没突然消失。 今日也一样,昨夜他雕刻的小东西被收下了。 所以,昨夜那人也来过。 在烛火的映照下,陆唤看着木雕被拿走的桌案一角,干净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暖光,冷冷清清的眼里也柔和几分。 ……可是随即想到什么,他眼里的零星亮光又倏尔即逝。 他有些沉默地看着桌案那一角。 虽然仍能确定那人还在,可是,已经过去了十一日了,他却仍然没能找出太多有关那人的信息。 他仍不知道那人为何出现在自己身边,为何一直这样陪伴着自己。 不知道那人身在何处、喜好为何、身世样貌。 更不知道——那人哪一天会突然不再出现。 除此之外……大抵人心总是贪婪的。 他第一回 发现那人取走他送的明珠腰带与银钗时,心中甚是惊喜,可现在,他却希望不仅仅只是如此。 他送礼物,那人回以更多,却从不留下任何言语。 而他却——贪婪地想要沟通更多,哪怕对方永远不露面,只是字条交流,也好…… 否则,若是永远如此,那人岂不是随时能消失,像是从来没来过,而自己也永远找不到那人? 陆唤思绪沉沉,眸子里有几分黯然,只是被他小心翼翼遮掩,不叫人瞧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