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笼鹅说的“她”,正是昨日遇到的张芝麻。 陈氏的推搡与抓扯让她看上去有几分狼狈,姝丽的容貌便添了几分柔弱。 高笼鹅将酒杯一顿,就站起身来,“赵二哥,兄弟有事得暂时离开一下。” 赵修海颇有几分无奈,“老娘们儿打架,你也要往跟前凑?是酒不够好喝还是菜不够好吃?” 高笼鹅拱拱手,“ 是个熟人,少不得下去打听打听原委。” 赵修海不置可否地捻了捻手里的佛珠,往窗外打量了几眼,半晌才答:“别为不相干的人图惹一身骚。” 高笼鹅反驳,“是个熟人,怎么就不相干了?” 边说边往楼下去了。 赵修海夹了一块豆腐一通细嚼慢咽,想了想,无奈一笑,“真是个憨子!” 言罢,赵修海索性也不吃了,不紧不慢地下了楼会了账。 此时,陈氏与张芝麻正对面而立,半匹丁香色的棉布料子被二人各执一端。 “撒手!”陈氏瞪眼。 “我自己买的东西,我凭什么撒手?”张芝麻分毫不让。 “你自己买的?青天白日的,你做什么梦呢?你身上一丝一毫,平时用的一草一纸,啥不是老娘的东西?快撒手。” 陈氏猛地一拽,张芝麻脚下略有不稳,围观的群众以为张芝麻会摔倒,便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在众人的注视下,张芝麻很快就稳住自己的脚步,她素日里的农活也不是白做的,看着是个弱女子,还是有几分力气的。 陈氏和张芝麻这边夺得热火朝天,那边王敏低泣着朝几位婆子媳妇讲述嫂嫂卷钱而遁的丰功伟绩,听得几人不时发出或长或短的啧啧叹息声。 张芝麻内心很是烦躁,额角的青筋都跟着跳动不已。 此番来到浑阳城,她想买些衣裳首饰到在其次,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躲避婆婆陈氏和小姑王敏的纠缠,想在进赵家之前,得个短暂的耳根清净。 谁成想,老天逗她,这么快就让她遇到了陈氏母女,还在一群陌生人面前上演了抢东西大战,实在是糟心透了。 陈氏和王敏见张芝麻昨夜未归,只当她是宿在了娘家,到没想到她竟然来了浑阳城,还大手大脚地花着银子买东买西。陈氏如何能依,当下就冲上去撕扯起来。 “让让,麻烦让让。”高笼鹅迈着大长腿往人群里挤。 他本人生就一副极度不好惹的样貌,众人纷纷让路与他,因此高笼鹅不费吹灰之力就挤到里面。凑近一看,确实是昨日路遇的小嫂子。 “这是咋回事?快松手,有话好好说!” 粗嘎的嗓音如同平地上响起一声惊雷。 众人纷纷侧目。 陈氏骨子里有几分混不吝的劲儿,张嘴就“呸”了一声,但因为拿捏不准对方的身份且这人看上去长得五大三粗,因此倒没有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张芝麻在看到高笼鹅那一刻,心里却“咚咚”打起鼓来,夭寿,这面相老迈的少年郎怎么无处不在啊,哪儿哪儿都能看见他! 于她来说,丢人不可怕,但在纯粹的陌生人面前丢人与在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面前丢人,意义是不一样的。 她心里盼着高笼鹅赶紧滚蛋,一来不想在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面前丢人,二来担心陈氏胡乱攀扯,随意给她带帽子。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见二人不肯理他,那高笼鹅撸了撸袖子就贴近了婆媳二人,伸手钳住布匹使劲一拽,“你这老婆子,恁得蛮横,做什么要抢小嫂子的东西,快撒手。” 陈氏哪里抵得上一个汉子有劲,猝不及防间就失了对布匹的控制,眼睁睁看着张芝麻又把这半匹布夺了回去。 张芝麻赢了,却赢得一点也不愉快,她又不是夺不回来,不需要来个男人替她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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