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一说,倒是逗得大家都乐呵起来,不免恭维太后娘娘如何仁厚慈爱。 一时太后娘娘又让佩珩坐在自己身旁,牵着她的手,好一番端详,摸着她脑袋道:“我瞧着气色果真是好了。” 这满溢的慈爱之心,简直是羡煞了旁人。 可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宝仪公主看了,却是心中有些不忿。 她特意让自己这没成亲的准驸马过来,是要让佩珩着实睁开眼看看,也让佩珩知道,到底是嫁给了这霍行远! 谁曾想,自己的皇奶奶根本没提起自己这一茬,甚至对霍行远都仿佛爱理不理的,反而是捧着个萧佩珩,仿佛那才是她的亲孙女! 她咬了咬唇,上前软软地撒娇道:“皇奶奶,你这就偏心了,刚才我带行远来,你都没说来个赏,你就不怕做孙女的看着难受?” 她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不由得放在了旁边恭敬立着的霍行远身上。 按说这么一群女眷,有个外男立着,可真真是不像话,况且这又是佩珩以前险些配了亲的人,这不是存心膈应人吗? 众人于是都不说话了,含笑坐在那里,等着看太后娘娘怎么说。 皇太后听了孙女这话,便慢条斯理地看了她一眼:“行远,这是哪个?” 宝仪公主闻听,顿时有些不高兴地噘了噘嘴:“皇奶奶,我和你说过的啊,这是行远,不是说好了,下个月,父皇就要我和他完婚吗?” 皇太后听闻这个,点了点头:“是了,你刚才说过的,只是我这记性不好,竟险些忘记了。” 说着这话,她这才仿佛刚想起来似的,抬起眼皮,慵懒地望向了不远处依旧立着的霍行远。 年纪轻轻的少年,其实也不过刚及弱冠罢了,身上着了一件月牙锦袍,却依然看着身形单薄,单薄到,让人仿佛有种错觉,这少年正在寒冬腊月的雪地里瑟瑟发抖。 皇太后的一双不知道看过多少人的眸子,落在了那少年轻轻攥起的拳头上。 拳头隐在袖子底下,可是却也能看到,那细白手指因为拳头攥得太紧而泛起了青筋。 皇太后收回目光来,又吩咐大太监将茶点拿给在场的夫人姑娘们吃,这么一番热闹后,才很是不经意道:“你姓霍?” “是。”依旧低头立着的霍行远,只发出了一个字。 佩珩品着果茶,吃着那御厨房里做出的精致好看的茯苓糕,耳中却听着霍行远的声音。 她知道,她曾经心心念念的人,此时在遭受着这辈子从未有过的耻辱。 也许对于旁人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霍行远来说,他是要用全身所有的力气来抵御这种难堪。 佩珩垂下眼,轻轻地品尝着茯苓糕的滋味。 不知道是她心思变了,还是本来她就是这么冷心冷情。 此时的霍行远到底在遭遇着忍受着什么,她竟然丝毫无感。 并不会因此幸灾乐祸,也绝不会再为他有一点点的心痛。 “是晋江侯的侄子吧?” “是。”少年的声音,简洁而低沉,仿佛石头和石头缓慢相磨发出的。 “其实晋江侯这个人,真是不容易,一个女人家,这些年南征北战的,立下了不少战功。”皇太后感叹一句:“回去后,记得和你家里人说说,看着早点给她找门好亲事啊!其实说起来,女人终究还得有个自己的孩子,要不然以后年纪大了,身边没个知心人,这样子也苦。” 皇太后说出这番话,倒是让在场的人一番思量了。 谁都知道,晋江侯是个孤僻冷漠的性子,除了以前在军中的那几个好友(偏生都是男人家的),和其他人都不怎么来往的。 她又没个长辈帮着张罗,是以这亲事耽误到现在。 好不容易认了亲,家里哥哥嫂嫂都来了,谁曾想,这一家子满燕京城张罗着他们儿子的事,不但霸占了晋江侯的府邸,还喧宾夺主地狐假虎威的。 皇太后说这话,是给霍家下马威。 “是,草民谨遵皇太后教诲。”霍行远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微微弯身,越发恭敬地这么说。 佩珩轻轻咽下一口茯苓糕,心里却明白,在这一刻,有一种叫骨气的东西,已经到了崩裂破碎的边缘。 “皇奶奶,话可不能这么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