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离开了。 不能再见面了,再面对,除了尴尬还会有什么。 这次不是她服药后的幻觉,不是她暗自猜想的误会。三叔是清醒的,她也是清醒的。 周莺每一步都是艰难的,行至青萝苑前,腿一软就靠在了门上。 顾老夫人的院子已经来了不少亲眷,有人问起周莺,老夫人就喊春熙来请。 周莺脸色惨白,已换过衣裳,听说春熙来请,只得打起精神去了锦华堂。 隔帘就听见一个敞亮的妇人的说话声:“莺丫头模样品行都不会错的,老太太跟前调理的人,哪里会差了?我那娘家侄儿也是久慕莺娘风采,才百般央求我帮忙打听的。这回死皮赖脸也跟着过来了,老太太要是不嫌弃,喊过来见一见,婚事不成也可认门亲,错不了的,您说是不是。” 屋内有些嘈杂,人应当不少,但这个嗓音格外高亢,周莺在外头听得清清楚楚的。 春熙挑了帘子,刻意提声道:“莺姑娘来了。”提醒屋里头可不要再继续说议亲之事了。 周莺大大方方请了安,脸上带着得体的笑。长辈们一见她就夸赞个不停,这个送金银锞子,那个送头钗珠串。 周莺早备了一些小件儿,些给平辈的姐妹送绣花香囊,丝缎帕子,五彩络子,给长辈们送的百寿图,仙桃童子插屏面儿,都是平时亲手做的,符合她养女的身份,还显心诚。 那个嗓门颇高的伯母朝她招手,“来来来,给我瞧瞧这美人胚子,鲁南都知京城有这么个才貌双全性情人品一流的好姑娘。” 周莺含羞客气了两句,平时若在这种场合给人打趣,她早红了脸了。 可今儿有心事,对旁的什么都不大提得起劲儿。长辈们聊天说些什么她都没在听,趁着奉茶的当儿春熙提醒她一声,“姑娘,老太太担心你,问是不是早上太早没睡好?” ** 顾长钧刚沐浴过,喧嚣了一日的外院终于静了下来。 他披衣站在窗前,今晚的上弦月蒙了层薄薄的云,皎洁的月色落了淡淡的影。 指尖拂过嘴唇,好像白日那温软的触感还在。 他饮了不少酒,说不上是开心抑或不开心。有些事情还没想通,就已经酿下了结果。 她会怎么想?会觉得自己这个做长辈的目无人伦吗? 不管她怎么想。他不后悔,甚至庆幸自己迈出这一步。 这么多年不曾对什么女人动过心,他以为自己的感情生活注定是一世的空白。官场上打过滚走到今天,但凡接近自己的人无不是笼络并提防着,给不了信任,也就倾注不了感情。 长到这个年岁也偶然会感慨自己仍是独身。朝中他这个年纪的人,多半已做了父亲。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了孩子是什么样,又是什么样的女人才配给他生一个孩子。 胡思乱想间,听得阶前北鸣含笑地道:“姑娘,您来得正好,侯爷今儿饮了不少酒……” 周莺迟疑地道:“若已经睡下了,就不必端过去……” “北鸣。” 好像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睡下一般,顾长钧恰时喊了北鸣。 “哎,侯爷,是莺姑娘来了。” 顾长钧心里犯嘀咕。她一个女孩子,不该慌吗?竟还这么大胆,找到白天刚亲吻过的男人的屋里来? 帘子掀开,周莺迟疑地走了进来。 屋里很暗,只最里的寝间燃着小灯,厅中不知从哪个方向审过一只手,猛地扣住了她的腰。 后脑撞在身后的门板上,手里的瓷盅哗啦一声摔破在地,汤水溅了满地。 外头的北鸣吓一跳,下意识就想进来:“侯爷,姑娘?” 帘子才掀到一半,听得顾长钧压低的斥声:“滚!” 北鸣倏地收回手,没敢进去。 顾长钧勾着周莺的下巴,把她死死按在门上 周莺仰起头艰涩地吸了口气。 顾长钧什么都没说。屋里静静的,停顿了两息,顾长钧没有等来想象中的反应。周莺没打他,甚至没推开他。顾长钧心头的火开始蔓延无边,他勾住她的腰,拥着辗转到里面。 烛灯的火苗燃着,两人无声地抱在一起。 发生过什么,什么时候发生过,不重要了。 她来寻一个答案。 当着温热的气息扑上脸来,她倏地明白过来一件事。 至少,她是不讨厌的。 对顾长钧,她好像,一点都不反感。 什么时候那浓浓的惧怕变了质。 顾长钧移开一寸距离,手捏着她下巴道,“你还敢来。” 周莺眉头轻蹙,心头滑过些微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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