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绷直嘴角,竭力压抑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刘总管出面把话撂下,原先乾清门有多聒噪,后来就有多鸦雀无声。内阁六位老大人并靖国公随刘总管觐见皇上,倒叫宗人令落了单,转眼就被围得走不动道儿。 各部堂官平时讲究规矩礼数,这会儿倒不管规矩不顾礼数了,缠着宗人令七嘴八舌地追问打探,也不体恤宗人令七老八十一把年纪,说话听声都得靠喊,可不就吵吵得皇子所都能听见动静了?” 说着一顿,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接着道:“还是衍圣公看不过眼,出面替宗人令解了围。衍圣公是什么人物?孔子后人世袭公爵!任谁质疑皇上的圣决,衍圣公张口就是仁义礼智信,说完前五百年说今朝三十年,先说祖宗礼法后说规矩体统,逮着谁堵谁,直将人堵得哑口无言!” 不是哑口无言,而是惊艳闭嘴吧? 衍圣公也可以转行做教导主任了。 念浅安边脑补边莞尔,“衍圣公倒是很义正言辞。” 质疑的人中,铁定有四皇子党。 衍圣公可是四皇子的岳父。 陈宝闻弦知雅,咧开嘴道那可不,“殿下乃中宫嫡出,衍圣公自然要维护正统。” 念浅安顿觉衍圣公名副其实,不仅正派并且佛系,不由越发莞尔,“劳陈内监吩咐下去,让大嬷嬷打点贺礼送去四哥府上,再请菲雪姐姐给内外院多放一个月月例,皇子所各处来道喜的也都有赏。” 陈宝撩起眼皮偷瞧,心道皇妃笑得好假,这得多缺心眼,才能表现得这么淡定? 再看只听不说的殿下,嗯,面无表情得好有大将风范! 陈宝一颗火热忠心瞬间也淡定了,应声嗻躬身往外退,带着徒弟转去茶房,看向陈喜眼角吊得老高,“所谓上行下效,主子们宠辱不惊,咱们做奴才的更得稳住咯。喜公公别忙着跟主子讨巧卖好,紧着办好手里的差事才是正理。” 陈喜依旧不恼,灌了半肚子茶水脑子冷静了腿脚也不发软了,当即摩拳擦掌搓回账房。 大嬷嬷打发四大丫鬟给李菲雪打下手,笑看陈宝,“往四皇子府送贺礼的事儿,还得劳动陈总管出面跑一趟。” 心里骂陈宝个老油滑,还没担上东宫总管的名头呢,谱倒摆得又大又早! 陈宝也笑看大嬷嬷,“老姐姐这话本就应该,哪能算劳动呢!” 心里骂大嬷嬷个老烟鬼,再吞云吐雾也登不了仙,永远都得被他压一头! 二人各自在心里互呸,面上谦让着退出正院。 小喜鹊捧来礼单旧例,又捧出烟杆烟草,“殿下大喜,嬷嬷是不是又高兴又欣慰呀?我伺候您抽两口庆贺庆贺?” 说是两口,结果憨头憨脑地狂打火石一气点了十支烟杆。 大有喜庆加倍,烟量翻倍的意思。 被塞满双手的大嬷嬷:“……” 小喜鹊应该改名叫小乌鸦,这么个抽法立马就能抽死她! 大嬷嬷抖着手磕灭烟杆,突然觉得念浅安曾说过的话很对,“吸烟有害健康,回头把烟杆烟草都处理了吧。” 献错殷勤的小喜鹊不无可惜,将价值不菲的烟具小心收好,转眼又捧着脸笑起来,“嬷嬷替殿下欢喜,我看得出来。倒是皇妃,怎么瞧着没多少欢喜模样呀?” 大嬷嬷嘴角一抽,想法和陈宝如出一撤:皇妃那样子吧,不是假淡定,就是真缺心眼。 横竖皇妃这位二主子,不能以常理论之。 她在心里犯嘀咕,楚延卿则直接问出口,“媳妇儿?父皇封的不是爵位,而是储君之位,你这是……高兴傻了?” 念浅安歪头眨眼,实话实说,“天上突然掉馅饼,感觉好不真实。” 楚延卿哑然,一时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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