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皇心思狭隘、作恶多端,致众叛亲离、国将不国!但他终究是一国之君,慕鸿乞求您高抬贵手,饶他一命,慕鸿愿此生替您牵马坠蹬、肝脑涂地,报叔父大恩!” 说罢,高傲倔强的少年,便重重叩首下去。 “你是皇长子慕鸿?”慕云松回眸望着他,“你可知我慕家男儿,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宁死也不向人折腰乞怜?” “我知道!”慕鸿道,“但他终究是我的生身之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慕鸿不能置天理人伦于不顾!还请叔父成全我剔骨还父之心!” 慕云松面露赞赏,“是个好样的!”他环视众人,郑重道:“赫连钰本是打着‘兵谏’的名义起兵,但赫连一族包藏祸心,大逆不道,已然伏诛! 如今,我北靖王慕云松率军入宫,仍为兵谏,不为篡位!”他向慕鸿道,“至于皇帝慕云泽,便要看他如何自处了!” 他坦诚目光扫过众人,便见苏先生郑重抱拳行礼道:“我相信王爷,定能还戚家一个公道!” 慕家兄弟齐齐以右拳敲胸,行军礼道:“我等唯大哥马首是瞻!” 慕云松略略颔首,逐一望过目光赞许的慕云柏、神采飞扬的慕云梅、满面豪迈的慕云樟和慕云桐,伸手在苏柒肩上拍了拍,将带血的宝剑入鞘,大踏步向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内,皇帝慕云泽遣散了下人,独自一人盘膝而坐,抚着一张古琴,琴弦在他指尖上下翻飞中,铮铮然奏出杀伐之声。 慕云松步入殿内,便听到这凛冽中透着绝望的《十面埋伏》琴曲,望着散发赤足,衣襟凌乱的皇帝慕云泽,叹道:“太祖有训:圣者仁心,民贵君轻,以仁德治天下。你如今仁德尽失,众叛亲离,可悔?” 琴弦发出一声呜咽,被骤然扯断,断弦割破了抚琴人的手指。慕云泽侧头望着血丝顺琴弦滴下,忽而笑道:“自古成王败寇,你如今以胜者的姿态,与我说这些虚伪道理,不觉得可笑么?” “这不是虚伪道理。”慕云松道,“是治国之道,可惜你妄居皇位数载,只一心铲除异己、独揽大权,却从未想过经世理政之策、变革富强之法,你这皇帝当得,不称职得很。” 慕云泽不屑地摆摆手:“你何必在这里与我枉费口舌?反正自今日后,这皇位是你的,大燕国也是你的。” 慕云松索性苦笑一声:“我早说过,我北靖王一脉从未觊觎过皇位,也从未有过反心,可惜,你始终不信。” “你让我如何信?”慕云泽颤抖着站起身来,“从小到大,他们时时处处拿我与你比,说我不如你睿智,不如你勇武,不如你有勇有谋不如你功勋显赫!”他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你知道,从小到大活在阴影下是什么感觉?我做梦都怕,有朝一日你会策马持枪杀入西京,将我从皇位上赶下去!” 慕云松看他又是一副疯魔状,暗下决心,向他和盘托出:“我不会抢你的皇位,今日不会,今后也不会。” 慕云泽反笑了:“你以为我会信?” 慕云松向前两步:“世人皆知,当年我爹与你爹的皇位之争。那时,我父王已率军兵临西京城外,本欲发兵攻城,将属于他的皇位夺回来。” “可他为何不夺?”慕云泽现出个不可思议神情,“难道,当真是因为我母亲……” “没错。正是你母亲,那时的皇妃赛罕只身单骑,夜闯燕北军营去见我父王,是她的一句话,让父王彻底改变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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