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共戴天之仇!” 被他一语道明了身份,苏柒但觉自己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掐住了脖颈,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不共戴天之仇……苏先生他,竟是慕云松的杀父仇人! 可是……苏柒蓦地抬眸去看慕云松:在沈阳城时,他曾与苏先生正面交锋,却为何最终放过了他?! 然不等她想清楚,举座的慕家亲朋已是一片哗然,便见老将慕宁“霍”地起身,向慕云松问道:“敢问王爷,三爷所说是否属实?若是实情,恕我等家臣旧部,断断不能容忍仇家之女成为北靖王妃!” 他此语一出,立时得到杨元等一众老将的支持,齐齐抱拳向慕云松道:“请王爷三思!” 被逼到风头浪尖之上的慕云松,此时心中有百味驳杂。他着实懊悔自己的疏忽大意,竟让自己的大婚变成了老三蓄谋已久的陷阱! 对于老三的野心,他亦有所察觉,但他慕云松此生,最看重的便是兄弟之情、手足之谊,故而曾明里暗里数次提点于他,甚至有意削弱他在燕北军中的权力,希望他能够有所顿悟、回头是岸。 但他终不能相信,本是同根生的兄弟,也终有相煎何太急的一天。 慕云松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正对上苏柒望向他的目光,那一双如水双眸里的惶然凄楚,立时刺痛了他的心。 这本该,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日子,却被推上了审判台,成为众矢之的! 慕云松咬了咬牙,在慕家众人灼灼的目光中举步上前,伸手握住了苏柒冰凉发颤的手指。 老王妃见状,简直气急攻心,颤抖着抬手指着慕云松的鼻子骂道:“不孝子!事到如今你还……” “母亲。”慕云松与苏柒并肩而立,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青鹤道人与其师妹夜罗刹,确是我北靖王府的仇家。但大燕律中,父罪尚不及幼子,更罔提徒弟。” 他望一眼苏柒,目光中带着抚慰,“苏柒今年不过十七年纪,六年前还是珞珈山上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她师父行刺父王之事,其实与她并无干系。” 他这一番话,说得倒也合情合理,一旁的慕云梅便忙不迭地帮腔劝道:“是啊母亲,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咱们北靖王府素来深明大义、以礼服众,便是与她师父有仇,也不该算在苏柒的头上!” 老王妃半张脸抽个不停,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是,要她接纳自己杀夫仇人的徒弟做儿媳妇……她想想就觉得难以接受。 正纠结间,却又听慕云枫冷冷道:“大哥口口声声说与苏柒并无关系,你可知,她师父当年,究竟为何行刺父王?”他骤然提高了音调,“你又可知,你这位新娘子,究竟是谁?” 他话音未落,却见慕云松忽然如同被触及逆鳞的龙,咬牙冷戾喝道:“老三!” 他这番反常的怒态,被慕家众人看在眼里,慕云枫冷笑一声道:“看来,大哥心里是清楚的。你若不愿说,不妨亦由我代劳。 大家皆记得,十年前,燕北军副都督,雷军总指挥使戚国忠因通敌叛国,私售军火于瓦勒,被父王叛满门抄斩之罪,戚家上下二十一口皆伏法,偏偏被一个幼女不慎逃脱,便是戚国忠膝下第四女,戚如楠!” 苏柒蓦地瞪大了双眼,“戚如楠”三个字,犹如三颗火雷弹在她脑海中炸裂开来,亦炸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许多血淋淋的记忆一时间涌了上来。 她顿觉头痛欲裂,那些可怖的片段将她折磨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幸而身旁的慕云松敏锐察觉到了她的异状,一把将她揽住,在她耳边呼喊:“小柒,小柒!” 小柒……苏柒忽然便明悟,自己为何会叫做小柒,为何明明比几个师兄入门还早,却被师父执意唤作小柒,甚至为了她的排辈,在收了六个弟子之后便再不收徒。 一个柒字,苏先生用心何其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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