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梅却退了半步,道:“时候不早,奴婢不比绿腰妹妹胆大包天,不敢轻慢得娘娘的旨意,教娘娘久等了!” 就转过头去,召了带来的健仆。 五、六个体魄剽壮的中年妇人抢步进了屋,将缩在榻上神色惊惶的戚夫人搀住了,扬长出了门去。 - 马车粼粼地行驶在白/虎大街上。 戚夫人被包在一层锦被里,一双眼红彤彤的,有些不安而瑟缩地看着身边的人。 素梅颊上高高地肿起了一个掌印,肿/胀上还有四道划痕,一直延伸到嘴角。沁出的血迹已经微微地凝结了,青、乌、紫、红几般颜色混在一处,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戚夫人几次想要开口,目光接上她的脸,都不由自主地移开了,重新低下了头。 她不说话,素梅心里反而轻松许多,不大的车厢里一时间静得发沉。 白/虎大街是帝都的干道,沿街两旁鳞次栉比,人流如织,禁军哨岗从宫城的脚下纵横铺开,即使是最狂妄骄纵的勋贵,在这条街上也要夹起尾巴做人。 过了怀安街的路口,转个弯就是紫微宫的西南门。 平稳行进中的车厢却猛地一顿,车夫开口之前,已经有不耐烦的男声响了起来:“哪家的车,车里是什么人?禁宫重地,不容轻慢!都下车来受验。” 素梅心中猛然一沉。 她侧头看过去,戚夫人正惊惶地抬起头来看她,嘴巴微微张开了,素梅想也不想地扑过去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冲口欲出的尖叫堵了回去。 素梅微微地吁了一口气,将窗帘撩起一半,把那枚乌木的对牌再次握在了手里。 对牌亮在窗前的时候,素梅清楚地听见车边的两个卫士气息有短暂的停顿。 窗帷的空隙里露出卫士身上的甲衣,侍女的手忍不住微微地颤抖,另一只手在臂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手势在刻骨的疼痛里重新稳住了。 车外的两个人似乎交换了什么眼神和表情。 素梅声音沉沉的,道:“凤池宫贵妃娘娘行/事,军爷有何指教?” 那两个穿着五城兵马司服色的卫士里,有一个冷冷地嗤了一声,道:“逃奴竟敢妄冒宫中娘娘的懿旨,真是胆大包天!来人,给我搜车……” 他身边的同僚却拉住了他,低低地说了句什么。 两个人窃窃地说起话来。 素梅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在府中耽搁了些许时候,带着戚夫人从双槐巷出来,一路捡着大路直奔宫里来,就是防着绿腰派人知会了戚家舅爷。 如今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容玄渡不在京中,代司其职的正是副手戚恺。 只是没想到戚恺的部属行/事这样的嚣张,就在禁卫军眼皮子底下,人来人往的白/虎大街上,宫城旁边公然地拦截车马。 她心里说不出的惴惴。== 一旁的戚夫人被她用被子捂了嘴,这个时候却重新用力挣扎起来,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素梅皱起了眉。 戚夫人眼睛还红彤彤的,却不像是方才脆弱不堪,稍稍生出一点光彩来,恳切而哀求地看着她。 素梅在她的目光里难得地看出一点意思来。 她迟疑着,还是倾过身去,将她的嘴巴从包裹里解了出来。 戚夫人微微喘着气,握住了她的手,从她身边挨近了窗前,对着窗外的两个人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 她说得又快又低,素梅完全没有听清她的话,戚夫人已经喘息着重新坐了回来。 拦车的两名卫士眼中露出凶光来,马车都在推搡中微微地移动起来。 第100章 剪牡丹(2) 容家的马匹虽然训练有素,寻常情形都不会轻易受惊, 但在这样的推搡里也隐隐露出些焦躁, 蹄铁错杂地敲在地面上, 鼻息也跟着粗重起来。 素梅高声道:“军爷好大的官威,耽搁了凤池宫娘娘的正事,你们担当得起吗?” 这架马车在路面上停了这些时候, 旁边已经有人留意到了异样。 那两名兵士也觉得有些不好, 前头态度就十分强硬的那个眼中露出凶光来, 低喝道:“得罪了!” 他站的位置紧贴着车厢的门扉, 甲衣遮掩之下, 一片雪亮的刃光射/进素梅眼睛里。 素梅是米氏的家生子,从小就在富贵府邸间支应, 见过的刀子无非是在厨下和柴房,被那片刀光一晃, 整个人都吓住了。 她下意识地向后缩去。 身后却有一团黑影从她身边砸了出来。 她扭头看过去。 戚夫人双手撑着椅面, 倾着身急促地喘息。 她被素梅强行从长房带走, 出来得十分仓促,身上只穿着居家的袷裳, 原本被一张薄被草草地包裹着。 现在那张被子已经被团成一团丢向了门口, 堵门的士卒也没有想到车中两名柔弱的女郎敢于反抗, 错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