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生我的气, 怎么惩罚我都好。” 帘外春雨湿凉,男人身上的热度却像块炉炭似的偎住了她, 低沉的声音萦在耳边, 轻易就唤醒了前夜里带着滚烫温度的记忆。 没有等到小姑娘因为他突然的靠近而生出其他反应, 男人已经从袖中取了三、四支小瓷瓶出来,放在了床头的阁子上。 容晚初的视线跟着天青瓷的细颈瓶一道转动,又看到了那盘剥开的石榴。 “太医说这几味药膏涂在身上,早上用这个, 晚上用这个……”殷长阑依次放着,手里还留了一瓶,被他在掌心转了一圈,看着上头的签子,稍稍沉吟了一下,一面道:“身上实在不舒服……我先替你涂上?” 男人低着头,靠得极近的距离里呼吸相闻,容晚初在那双狭长而深黑的眼睛里,看到一个长发披落、中衣单薄,连眼睫都在微微颤抖的女孩儿。 容晚初大窘。 她嗔道:“才不用。” 声音沙沙的。 殷长阑面上有些遗憾之色,还想要再说什么,容晚初却不想听他再这样光天化日若无其事地说下去,就指着阁子上的果盘道:“我想吃石榴。” 殷长阑怔了怔,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才有些恍然,又有些失笑,道:“傻丫头。” 容晚初忽然被他说了一句,眉梢不由得微微蹙了起来,不甚满意地抬头看他。 殷长阑揉了揉她的发顶,道:“过两天给你吃,时候不早了,先用一点膳好不好?” 容晚初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他竟然推辞着不给,堆雪似的腮就鼓了起来。 殷长阑握着她的肩,揽着她重新正过身来靠在了床头上,温声道:“往阴川去的人昨儿夜里回了京,带回不少消息,听上去有些意思,你要不要听听?” 克复阴川,是即使在容玄明厚厚的战功簿上,也允称煊赫的一笔。那场对狄人的大捷,奠定了后来十几年里大齐在北境的安稳之势,也让西羌人从此不敢轻启战端。 容玄明归朝以后,阴川的驻军仍由帝都调派,在名义上接受镇守北地的野阳侯管辖。 容晚初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走了,仰着头一双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 殷长阑微微地笑,道:“那你就乖乖地吃饭,我就一一地都告诉你。” 女孩儿被他吊起了胃口,就直起腰来,肩、腰、腿都酸痛,稍动一动就忍不住想要呻/吟出声,她克制着这难以克制的反应,腿上挪动着想要下床去。 “你坐着就是了。” 殷长阑却揽住了她的腰,把她扣在了自己的身边,柔声安抚了一句,向帘外招了招手。 传膳的宫人就搬着炕桌,提着形形色/色的食盒,在床/上安顿好了饭桌。 容晚初从小到大受的闺训都严谨,即使是梦里跟在殷长阑身边的那些日子,也没有放肆到好端端地在床/上进食的程度。 又不是受了伤、生了病。 女孩儿众目睽睽之下被这样安顿,一双眼都漾上了水意。 殷长阑扣着她的脑后,将她的头埋在了自己的肩窝里。 他这样坐在这里,目光清冷冷的,宫人们都被他看得瑟瑟,只把手里的差使谨慎地做好了,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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