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反反复复、疑神疑鬼,无论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都只会让她自己越来越不相信自己,以至于往后行/事也生出心魔来。 她这一刻忽然有些难以言喻的孤单。 如果殷长阑在这里就好了。 她也不一定要和他说话,只要知道他在她的身边,她心里就能生出无穷的底气和勇决。 可是殷长阑在前头处置朝中的事。 在这件事情上,宫闱里的阴私终究只是手段,或许可以从里头窥知一点始末,但最终仍然要落在朝堂上的。 她原本最不耐烦这些见不得光的阴谋的。 上辈子的十五六岁,她最是仇恨、最是偏激摇摆的那段日子,她跟在了殷扬的身边,他像乱世里的一轮骄阳似的,把她牢牢地护在了身边,也改变了她身上许多难以言说的东西。 容晚初只是这样想着,就更想见到殷长阑了。 她微微垂下了睫,道:“玛瑙是甄氏从家里带进来的人,跟着她少说也有六、七年了,行/事十分的谨慎,你们好好地查一查,未必会有错。” 忍冬对情绪十分的敏感,闻言就恭恭敬敬地行礼称“是”:“属下就先再行探查一二,再来向尊上禀报。” 容晚初点了点头,苍色衣裳的黑月卫就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匿去了。容晚初坐在椅子上,怔怔地出了一刻神,只觉得手足都有微微的发冷。 她站起身来,到外间却传来一阵嘈杂的见礼、问安声响,门口光线一暗,有个高大的身影大踏步地走进门来,叫了一声“阿晚”。 - 解颐宫的内殿里头,甄漪澜坐在罗汉榻上,眉眼低垂地摆/弄着手里的南红把件。 那把件小/巧/玲/珑的,上好的玛瑙籽料,刀工细腻柔和,雕的是榴开百子,那榴颗儿活灵活现的,一向是甄漪澜的心头好。 她半晌都没有说话,跪在她跟前的翡翠也不敢说话,就屏声静气,静悄悄地等着她的吩咐。 北风“呜呜”地吹过檐下的风洞和铁马,发出有些尖锐的呼啸声。房间里却比春夏还要温暖,连窗台底下的绛红色刺玫花都艳/丽地盛开着。 侍女的额头渐渐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甄漪澜的声音沉沉的,像是底下藏着某种难以言表的暗流,又时不时地想要冒出头来把人卷进去似的,问道:“你同玛瑙姊妹一场,可看见了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翡翠因着她突然的开口,背上毛毛地生了一层白汗,磕了个头,恭恭敬敬地回话:“……叫人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躺在了地上,头上破了个洞,血止也止不住,眼见是不能够了。尚宫局的人接了信就把她挪了出去,奴婢原想跟着看一看,却给辛姑姑劝了回来……” 说到这里,不免有些悲戚。 她和玛瑙,昨儿下午还因为一点琐事,在娘娘跟前小小地拌了一回嘴。 玛瑙还同她说“你服侍娘娘出门去受惊吃了苦,我不同你一般见识”,宽容地原谅了她。 再往前头说,昨儿一大早上,她还因为起床没看见玛瑙的人影,急慌慌地找了她一圈。 好端端的人。 翡翠心里头像是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地不能释怀。 甄漪澜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手里的把件越转越急,到将要脱手的地步,又如梦初醒地搁在了一边。 不轻不重的一声闷响,把翡翠的心思重新拉了回来。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