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俯在了霍皎身畔,轻声问道:“是谁惹了娘娘不欢喜?” 霍皎仍旧微微地摇头。 撷芳宫里人手并不旺/盛,掌事姑姑出去传了一圈,连洒扫、修枝的粗使宫人都得令赶了过来,按品站在了殿里殿外。 那女官进门来复命:“回禀娘娘,人已经尽数来齐了。” 霍皎浅啜了几口温茶,闻言就抬起头来。 她动作不疾不徐,目光在贴身的侍女面上一扫,又向外静静看了几个人,声音清冷地道:“今日凡撺掇过我出门的,都自己站出来罢。” 侍女听荷的面上微微有些色变。 霍皎并没有看着她,她悄悄地抬起头来,瞄着霍皎的神情,又看着厅中的其他人。 有个粗使的宫人先从队列里向外挪动了两步,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道:“奴婢多了一回嘴,奴婢罪该万死,娘娘……” 她一句话没有说完,已经有别人跟着挪了出来,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 霍皎微微颔首,面上神色平静,仿佛在静静地听着。 前头那宫人就道:“奴婢是茶房里掌水的,前头给娘娘上茶的时候,听听荷姐姐提了一嘴,就凑了个趣儿,奴婢再不敢了。” “砰砰”地磕头。 听荷眼前一黑。 她就站在霍皎的身边,这时觑着主子面上的神色,一咬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就抱住了霍皎的腿,道:“娘娘,奴婢是一时兴起,想着娘娘镇日闭在宫里头,不如出去散一散心,也看看外头的风光……” “嗯,我知道。” 霍皎眼睫微垂,视线落在神色惶恐的侍女身上。 她语气没有什么波动,听荷听在耳中,不由得极轻微地松了口气,却乍然撞上了她不带感情的目光。 侍女顷刻间悚然。 霍皎已经握住了她搭在自己膝头的手腕。 清冷如玉的少女,手足也时常有些握过霜雪似的冷,乍然覆在听荷的腕上,让她从骨子里生出一种森森然的凉意来。 霍皎垂眸注视着她,慢慢地道:“朱姑姑,把这几个的房间都抄捡抄捡,看一看最近都在同什么人走动。” 听荷整个人都愣住了。 朱尚宫面上微微有些复杂,利落地屈了屈膝,道:“是。” 就招手点了几个人,直奔廊下去了。 “不,不。”错杂的脚步声惊醒了听荷,她抓/住了霍皎膝上的衣料,手指有些痉/挛的意味,嘶声道:“娘娘,娘娘,奴婢没有,奴婢待您一心一意。” 光洁的缂丝满宫花裙摆,被扣进手里握得皱了。 霍皎在她紧蜷着不放的手背上拍了拍,声音轻缓地道:“倘若是我冤枉了你,我也不会让你白白受苦。” 她掌心除了冷,还有微微的潮/湿,听荷在这恍惚之间,有些荒唐地觉得,不是她一个人在战栗,她的主子也在微微地发着抖。 侍女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霍皎像尊冰塑似的,静静地微垂着头坐在椅子里。 殿中殿前站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发出声音来。 仿佛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到彻耳的声响。 风吹过宫阙间深深的庭户,把中庭梅树的枝丫吹得纷纷摇曳,开过极盛的梅花飘摇地拂落下来。 成行的脚步声去了又返,朱尚宫带着人,脚步稳健、面容冷肃地进了门。 众人手中都空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