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来。 吕尚宫听到旧友轻轻的一声短叹。 她不敢多想这声叹息里的意思,就连忙站起身来,跟在了一众人的后头。 许氏和袁沛娘也已经从屋中迎了出来,同一众秀女一起,姿态谦恭地等在殿门口,全然看不出方才的张扬,前呼后拥地捧着容晚初跨进了门槛。 砸在地上的茶盏碎片已经被宫人收走了,水渍却还没有来得及擦拭干净,阿讷一垂眼就看见了地上颜色微深的一片。 她搀着容晚初的手臂,柔声道:“娘娘仔细些,地上有些湿,莫沾了脚。” 侍女没有指名道姓,也没有质问、斥责,却让袁沛娘有些讥诮地看了许氏一眼。 许氏涨红了脸。 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重新冒了出来。 跟在一旁的秀女们都不由得显出些退避之色。 一向敏锐而洞察的容晚初却好像对这样针尖对麦芒的紧绷气场一无所觉似的,在主位上回身落了座,就笑盈盈地看向身后泱泱跟了满地的众人,开门见山地道:“本宫今日来,是有桩事,要同诸位知会一声。” 有人从这一句“知会”里品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悄悄地向后退了两步,离站在前头的许、袁二女更远了些。 容晚初说完了这句话,却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微微地笑了笑,道:“都站着做什么,坐。” 她态度温煦,不像是含怒而来,一时间原本怕她借势发作的人纷纷松了口气。 许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容晚初这一副态度,反而让她心中愈发焦虑起来。 她忽然意识到,之前的事,或许是她从最一开始就想错了。 ——在有人暗示地告诉她“贵妃娘娘喜欢娇憨直率的性情,觉得这样的女孩儿便于掌控”的时候,加上翁明珠在贵妃面前的种种特权,让她几乎对此深信不疑了。 但翁明珠被带走这样久了,宫里却连一点“翁氏要受封名位”的消息都没有流传。 翁明珠,可是御史的女儿。 翁御史会容忍、甘心自己的女儿没名没分地,就这样白白蹉跎在深宫里,成为别人固宠的工具? 除非翁明珠压根就没有承恩。 除非容氏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翁明珠承恩…… 不,不。 是容氏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她们这些人,与她分享天子的恩泽…… 许氏面色微微发白,呆呆地站在原地。 有宫人站在她面前,笑吟吟地轻声提醒道:“许姑娘,您有事要同娘娘说吗?” “啊。”许氏茫然地回过神来,隔着宫人的肩膀对上容晚初意态浅淡的眸子。 她无缘无故地轻轻打了个寒颤,脚下慌乱地退了几步,道:“妾身失礼了。” 容晚初笑意不达眼底,微微垂了垂睫。 储秀宫的宫人得了点拨,壮着胆子奉上了茶水。 容晚初将茶盏端在手里,没有啜饮,只有一搭、没一搭地拈着瓷盖,刮着水面上微微浮起的乳沫,一面笑微微地道:“眼看就要到年下了,姑娘们在宫里住了小半年了罢?” 头年冬天,也就是泰安三十四年的腊月底,先皇猝然崩逝,没有熬过元日。 几位皇子乌眼鸡似的斗了半年,才有今上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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