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季应了一声,又磕了个头,就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阿敏就笑道:“陛下一定是看您成日价在屋子里写写画画的,怕屋里昏暗,伤了您的眼。” 阿讷却道:“我看不一定,说不定是想着换了琉璃窗,娘娘就在屋子里一样能看见外头下雪,免得出去吹风。” 容晚初道:“聒噪。” 将两个侍女都瞪了一眼,就站起身来往内室去了。 阿讷和阿敏对视了一回,又各自笑盈盈地转过了头去。 董少监带人把凤池宫大大小小的窗子都量过了一遍,天就已经擦黑了。 廉尚宫脸上带着喜气,按例打发了赏银。 隔了一天,将作监的人带着头一拨琉璃板,又到了凤池宫来,先把容晚初日常起居的正殿和暖坞的窗子换下了。 阿讷顾不上仪态,趴在窗台上,凑近了去看那晶莹通透的琉璃,一面赞叹道:“屋子里霎时间就亮堂了。” 容晚初笑她:“偏偏我亏待了你,教你瞧见点好的就拔不动脚。” 阿讷被她打趣惯了,私以为一定是因为姑娘当日给自己取名“讷”的缘故——她后来听姑娘读书,知道了原来“讷”就是迟钝的意思。 名字就笨笨的! 难怪她总是没有阿敏聪明。 她气鼓鼓地出门去给容晚初烧茶换水。 廉尚宫笑盈盈地进门,向容晚初行礼,道:“贤妃娘娘的母亲进了宫,由贤妃娘娘陪着过来,想给娘娘磕个头。” 眼看要到年下,宫中人口不繁,有名分的只有三位一品的贵主,还是容晚初前日里传出去的消息,允了宫妃的家人进宫来略解天伦。 她就微微地点了点头,道:“请甄夫人在前头等一等。” 阿讷就先进来替她更衣,道:“这些人的消息倒是灵通。” “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宫里稍有个风吹草动,就先在外头翻腾起来。”容晚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也没有簪戴什么妆饰,就起身来出了门。 甄漪澜和她的母亲在前殿的正厅里静悄悄地坐着。 四壁都是垂手静立的宫人,连说一句窃窃之语都嫌响亮,甄漪澜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椅子里,帕子绞在手心,勉强生出一点柔软的暖意。 甄二夫人的目光却落在大块大块的琉璃窗上。 前日刚下过大雪,大约是得了主子的交代,路边的积雪并没有铲除,天光照在雪面上,又透过窗上晶莹无暇的琉璃,银亮亮地折进屋子里,把纵深幽远的殿堂都照得通明。 甄二夫人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就听见屏风后头有丛丛脚步声转了出来。 少女衣衫简素,梳了个单螺髻,一支莲头羊脂簪挽着,倒披了件珠灰色面、白狐狸里子的斗篷,进了厅中就由侍女解下来抱开了。 她含/着笑在主位上坐了,就先道:“夫人,多时不见了。” 甄二夫人一时有些微微的恍惚。 倒是甄漪澜比她反应得快上许多,站起身来屈了屈膝,道:“贵妃娘娘。” 她笑盈盈的,语气十分的真诚,道:“臣妾进宫来,臣妾的娘/亲在家中牵挂极了,知道是多蒙您的仁恩,才能母女相见一见,就想着当面来谢一谢您。” “贤妃说哪里的话。”容晚初也跟着笑容微微的,道:“都是陛下和太后娘娘恩慈。” 都是场面上的话。 甄二夫人也定住了神,道:“原是该给娘娘磕个头的。” 没有等到宫人上前来阻拦,就伏下/身去行了个大礼。 容晚初忙抽开身避过了,道:“夫人是长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