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朵花,已经六十年了,常开不败。”他打开一只精致的盒子,里头是一只明艳照人的红绒花。 寄虹颤巍巍地拿起来,和当年初见他时戴的那朵一模一样。 严冰为她簪上,她头发白了,皱纹多了,不复娇美,但他越来越看不够了。 ☆、患难见真情 寄虹没有死,昏迷不知多久之后,她醒了。头痛欲裂,视线模糊。她想擦擦眼睛,抬手却牵动一片当啷之声。她怔了怔,摸索过去,腕上勒着铁链,磨得生疼。 勉力撑起身子,适应黑暗之后,她辨认出污秽的地面,粗密的铁栅,狭小的空间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 她知道身在何处了。牢房。 爹呢?姐姐呢?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泪水滂沱,她拍打着铁栅,“放我出去!放了我!” 无人回应。 她歇斯底里地喊叫,用砖头敲击铁栅,空荡的牢房中,回声如鬼啸。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寄虹精神一振,抬起脸贴在冰冷的铁栅上,尚未看清来人模样,劈头盖脸挨了一鞭,她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缩到里侧,然而鞭子如影随形,穿过铁栅暴风骤雨般打在她身上。 抽了不知多少鞭,那人终于停手,啐了一口,“嫌死得慢就尽管叫!” 寄虹认出他的声音,那个井捕头。 脚步声远去。她躺在地上,瑟瑟发抖。泪水无声流淌,和血一起,渗入污泥。 这不是人间,是吃人的地狱。她会死在这里吧,化成腐臭的污泥。再也见不到亲人了。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寄云就在一墙之隔的牢房外。 甫从大东口中得知霍记遭难的消息时,寄云五雷轰顶。恸哭过后,还是大东提醒她当务之急是救人,霍家的事总归霍家的人出面才行。但她两眼一抹黑,第二日才寻到牢房。 寄云怯懦地递出荷包,“烦捕头开恩,让我见妹子和父亲一面。” 井捕头背地人称“耗子精”,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他挠挠稀疏的嘴毛,接过荷包时顺势捏住她的手揉搓了下。 寄云吓懵了,羞愤交加,奋力回挣,用力过猛,倒退好几步,“咣”地撞上房门。虽然泪水在眸子里打转,但看着耗子精向自己走来,却惊恐地挪不动步。 “井捕头,忙着呢吗?”门外不高不低的一声恰巧阻住耗子精的脚步。 来人却是玲珑。她个子不高,却不畏缩,有意无意地挡在寄云身前,含笑送上银子,“太爷爷常念叨您,说想请您喝茶听书呢。” 吕太爷是青坪有头有脸的人物,耗子精或许不识玲珑,但抬出吕太爷,他便猜出眼前人的身份。见她人机灵又会说话的,耗子精翻着小眼打量打量,“看吕太爷的面儿,给你一句话,哪来的回哪去。” 玲珑明白这是赶人了,不忘客气道谢,转身拉住吓呆的寄云飞快离去。 有人从后头慢悠悠转出来,耗子精迎上去,歪头朝牢里示意,“里头的,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报应到了,怎么能不推一把?”那人声音里透着狠意,将银票摁在桌上。“事成之后,加倍。” 耗子精瞥一眼,一千两。眉开眼笑,“包在我身上,绝对让他横着出去!” 玲珑今早才听到霍家出事的消息,一打听人已进大牢,直接奔这来了,没成想正碰上耗子精耍流氓。两人互相介绍,才知都是早就耳熟的人。这会顾不上客套,商量如何过得耗子精这关,毕竟牢里的人是死是活得有个底。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我估摸他只想多要几个钱。”人情世故上玲珑比寄云通达,耗子精这种人多少钱都敢贪,可玷污良家妇女那是砍头的罪,为一个囚犯犯不着。 寄云立刻升起希望,“那多少钱能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