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廊柱,“人心反复啊,当初大楚灭国,赵毅入主此城,很快就泄露了大阵细节,但是等到咱们赶跑了那个离阳藩王,又有人主动跑来告知大阵内幕,说当年赵毅毁去的只是一半大阵。陛下你瞧瞧,一样东西分成两份卖,而且还都卖出了天价,厉害不厉害?老臣以前只是个死读书读死书的迂腐文人,比逃到深山老林的汤嘉禾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这二十年冷眼旁观,才明白熙熙攘攘名来利往,谁不是商贾?寻常商贾求利,我辈读书人求名,死了也要名垂青史,其实归根结底是一样的。” 老人似乎感受到一股冷意,下意识拉了拉领口袖口,“陛下啊,老臣请你抬头四顾一番,现在的大楚朝堂上,谁不是在待价而沽?谁不是自谋退路?那些真正对陛下忠心耿耿的人物,有,而且不少,但可惜都已经身在战场不在京城喽,他们难逃一个死字,即便侥幸从战场上活下来,我们这些人也绝对不会让他们活下去。相信离阳赵室对此事会乐见其成,文人杀文人也好,文人杀武人也罢,从来都杀人不见血,关键是能够杀得对手死后都没办法在史书上翻身。” 不知何时,大楚皇帝依旧盘腿而坐,但是已经面朝江湖背对众人,她也已经收起了那一摞摞先前很用心摆放的铜钱。 她不轻不重说了句大煞风景的稚气言语,“你是在吓唬朕吗?” 宋文凤哭笑不得,这感觉就像一位草圣呕心沥血写就一幅龙飞凤舞的名篇,桌案旁站着个斗大字不识的莽夫,问写得如何,回答说一个字都看不懂。 她接着说道:“虽然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但朕真不是吓大的。” 她其实有句话没有说出口。 我是被欺负大的。 倍感对牛弹琴的宋文凤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暴戾之气,猛然抬手,就要给这个年轻女子一巴掌。 那一刻,老人从未如此豪气干云。 但是突然之间,地面剧烈震动,老人差点一头撞到廊柱上。 …… 皇城大门口,两条气势汹汹的蛟龙扑面而来。 徐凤年没有抽出任何一把刀,而是举起双手,五指张开,竟是直接死死抓住了两颗硕大蛟龙的狰狞头颅。 五指之间光彩炸开。 两股罡风何等磅礴凌厉,吹拂得徐凤年双鬓发丝向后飘荡。 徐凤年双手往下一按。 黑白两条蛟龙就像被强行按下脑袋喝水的粗憨老牛,毫无挣扎之力地一头撞在水中。 徐凤年身侧左右顿时被撞出两个巨大坑洞,蛟龙有多长,窟窿便有多深。 徐凤年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矮小老人,“我不为杀人而来,但是你别得寸进尺。” 二十丈外的那个老人冷然一笑,双手交错而过,在身前画了一个大圆。 气机旋转,涟漪阵阵。 最终形成一道宽厚镜面,就像端起了一盆水,将水盆撤去,但是那盆水却悬停在了空中。 老人死死盯住这个好似独占江湖鳌头的年轻藩王,皮笑肉不笑道:“老夫不过是枯冢野鬼,但仍有心结未解,就是一直没有机会跟人猫韩生宣比试,所以至今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指玄境第一人。” 镜面之中,高楼殿阁栩栩如生,如空中阁楼,如海市蜃楼,如飘渺仙境。 若是仔细端详,才会看清竟是整座西楚京城的景象,纤毫不差。 老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往下一敲。 一敲复一敲。 总计五次。 西楚京城的高空,顿时就像有一道天雷从九天之上,破开云层笔直砸下,砸向年轻藩王的头顶。 仙人一怒,五雷轰顶。 第一道牵引天地异象的天雷在徐凤年头顶三尺处,轰然炸碎。 四散絮乱的汹涌气机在徐凤年四周流泻到了地面,瞬间将地皮削去了三寸。 老人眼中流露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