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裹着夹袄,披着斗篷的若棠也难得绽开个真心的笑。 倒了坛酒到白浪中,点燃素白的孔明灯,顺着它飘荡的方向抬头面对海天一色的浩瀚。 她唇边的笑渐渐消散,轻抿嘴角目光慢慢茫然,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地方。 瑛姑见她眉宇间最近常现的静谧,就知道她一定又陷到那些美好的过去中了。 小心对身后的人摇摇头。 所有人了然的静默无声相陪。 金乌沉落,淡月东升。 带着哀思的孔明灯早已没了踪影。海风有些冷了。 若棠裹紧了斗篷招了招手,碧螺静静递上去一管笛子。 在唇边试了试音,降了个调吹起了笛曲。 哀婉回旋,如诉如泣的笛曲随着阵阵海浪声荡开,真令人愁肠欲断。 远处山丘上遥望的苏元正叹息一声,对特意请来的宁王道。 “我这外甥女看似随和淡然,其实很多事上一根筋的很。 叶衡陪着她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突然间生死相隔,恐怕一辈子心里都会有那么个角落,只能容得下他了。 好在她还有我,有哥哥们照应着,总不会委屈了她。 将来跟夫婿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还是不难。” 聪明人什么话都不必说透,萧策一下子就清楚了汉王特意把自己请过来,直面这揪心,甚至难堪画面的深意。 泰然自若地转身笑道。 “王爷,我喜欢的人既然是郡主,自然就是郡主的一切。 萧策别的不敢说,自认包容心爱女人的度量还是有的。 而且从我见到她,想成婚让她做我妻子开始,就从没想过什么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没想到会得到如此傲然,不够冷静与理智的一个答案,苏元正一时有些反应不及。 在淡淡的月光下,他再一次不动声色打量身边的年少英豪。 刀削的轮廓稍显冷硬,鼻梁高挺,双唇略薄,相书上说过这样的人薄情寡性,心冷狠辣。 可他偏偏又有一双多情重情的狭长凤眼,凤尾的弧度微微一弯就是片风情潋滟。 想到他这几年为外甥女绞尽脑汁的手段心思,苏元正心里泛起种异样的情绪,他忽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萧策虽然年轻,在男女情|事上也许因为经验少单纯冲动了些,可他毕竟是个运筹帷幄的将军。 心智,心性上绝对比一般人更加成熟老练。 也许心如死灰的若棠,真能让他暖起来也说不定! 两位王爷言语眼神中机锋不断,身后跟着的臣子们也在窃窃私语。 眯眼想看清海边人影的宋三道。 “郡主这是吹得什么曲子,好听是好听也太悲了点。 都让我想起幼年离家学艺,大雨中跪在地上拉着我娘,想哭又不敢哭的事了,太酸心。” “是缠绵凄苦的梦碎江南,讲究的就是声声掩抑声声思,我曾经在酒楼里听人用琵琶弹过,不过没有郡主这么哀婉断肠。” 延平算是他们中的斯文人,有些见识。 “梦碎江南,到是合情应景。 要是能有这么个贵女生死惦念着我,真是死了也值,想想叶衡也.....” “闭嘴。” 异口同声的几个人齐声厉喝,自知失言的杨波赶紧捂了嘴低头忏悔状。 如今叶衡这个名字已经成了忌讳,两军中几乎无人提起。不过不提起的原因却大大不同。 若棠身体还没有大好,曲子到第三遍已经气息不够,勉强吹完扶着瑛姑的手贴着海岸线一步步头也不回的离开。 海滩上留下一串串的脚印,随着海浪层层涌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方战事进入胶着状态,可大将也不能轻易离开。 好在江南早已平定多时。周传芳也在半月前从红岳过来,由他这个老师不时开导若棠心情应该会好一点。 苏元正又早安排了沉稳老将护送,一路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夏初的天亮得很早。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