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很久,也说得很吃力,甚至说得额上隐隐生汗,可他还是说完了,努力地说完了。 那是他第一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个时候,她十七岁,阿加还没有她高,什么都需要她来教。 而如今。 墨裳看着站在二楼栏杆后朝她招手的山索加。 他早已经长得比她高,他也会说很多很多的话了,并且说得很清楚,早已不再磕巴。 他早已经长成了一个大男人,二十五岁的大男人,不再是她第一次见到时候的那个孩子。 可,她不在了,他也选择把他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二十五岁,身体,容貌,记忆,所有的所有,他就一直在这儿,守着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不愿意离去,更不愿意忘。 墨裳顺着木梯慢慢往上走,往山索加身旁走。 山索加看不见她,他只有看着沈流萤,看着她目光中给他的指示,才知道他的阿蘅在哪儿。 他并不质疑沈流萤是否欺骗他,他似乎相信沈流萤就像相信他的阿蘅一样,又或许,哪怕是欺骗,他也愿意相信他的阿蘅就在他的眼前,不过是他看不见而已。 吊楼里有三间屋子,一间厨房,一间敞开着门,一间却是用麻绳将屋门紧紧系在门框上,像是这屋里有什么宝贝似的,待得沈流萤走过来了,山索加才小心又兴奋地将麻绳解开,然后献宝似的将屋门推开,一脸期待地看着沈流萤身前方向。 因为墨裳就在沈流萤面前。 而后,山索加笑着转身,先跑进了屋里,边跑边道:“阿蘅你进来啊!” 墨裳却是定在屋外不动。 山索加等不见沈流萤进屋,便又走到了屋门处来,小心翼翼地看她,道:“阿蘅?” 沈流萤看着墨裳,轻轻唤了好似愣住了的墨裳道:“墨裳?” 这才见墨裳微微点头,抬脚往屋里方向走。 为了让山索加知道墨裳已经进了屋,沈流萤便也走了进去。 进了屋,沈流萤愣住了。 这是一间布置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女子屋房,窗前放着一张妆台,妆台上放着铜镜,铜镜前放着一把木梳,两根木簪,还有好几根颜色不一样的棉质发带,就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铜镜前。 不仅如此,桌上还有一只陶盆,陶盆里有泥,泥中种着花儿,不知名的花儿,花开得正好。 一旁是一张挂着棉帐子的床榻,床榻上摆放着一只浅绿色的棉枕,还有应时节的两张薄棉被,薄棉被叠得整齐,上边抚平得一丝褶皱都没有。 很显然,这间屋子没有人住,却又随时等待着有人来住。 床榻旁摆放着两口大木箱子,山索加此时就站在大木箱前,背对着墨裳与沈流萤,正躬身从箱子里拿东西。 当他直起腰转过身来时,他怀里抱了满怀的衣裳,像个献宝的孩子似的抱着衣裳朝沈流萤走来,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光,一脸期盼道:“阿蘅,这是我给你做的衣裳,全都是我自己剪自己缝的,阿蘅你喜欢吗?这样阿蘅是不是看不清楚,那我把衣裳都放到床上去,那样阿蘅就能看得清楚了!” 山索加说完,抱着衣裳大步走到了床前,将衣裳放到床上后还一一摊开来,生怕他不摊开他的阿蘅就看不见似的,只见他一边摊开衣裳一边道:“这间屋子是阿蘅的屋子,我每天都有打扫,我怕阿蘅回来了没有地方睡觉,我还给阿蘅准备了铜镜梳子还有发簪,梳子和发簪是我自己削的,削了很多很多次才削好的,以前都是阿蘅给我梳头,我也想给阿蘅梳梳头。” “我做的发簪不好看,我做不出好看的,可是我有很认真很认真地在做了,要是阿蘅不喜欢,我再重新给阿蘅做,好不好?” 沈流萤不想看着山索加也不想听山索加说这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可明明是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却是能让她的心压抑到悲伤,她想离开这间满满都是他的悲伤与期待的屋子,可她却不能走,她在这儿,才能让山索加知道他的阿蘅在这儿,不然他只会伤心只会哭。 她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这么爱哭,仿佛只要轻轻碰一碰他,他就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