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背信弃义,她凭甚么再给何晏好脸色? 何晏认错,那是他的事,她选择不原谅,不容忍,这才是她自己的事情。 至于她和何晏决绝之后会发生甚么,她则不是太担心——何晏是顾全大局之人,不会因为儿女私情便迁怒于她,只会与她回归于普通盟友的关系。 更何况,何晏此时的身份是商户,想要恢复天家子孙的身份争夺皇储之位,需要爷爷的帮助,纵然为了这一点,何晏也不会难为她。 既是如此,她又何必将委屈藏在心里? 不若今日痛痛快快发出来,日后纵然回想起来,也不会觉得憋屈。 未央这般想着,冷声说道:“但是,你不该让我去掺和你的事。说甚么让我同你一起分担,男女之情的事情,我如何同你分担?!” “是要我帮你请官媒,来撮合你与贵女的三媒六聘?还是要我向贵女澄清,你我早无关系,我日后绝不会纠缠于你,来成全你们的两情相悦?” “何世子,你把我当成甚么了?!” 未央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她声音微哑,眼底蕴起一层水气。 她不甘地将眼中水雾咽回去,倔强地看向何晏。 为了这等小事哭哭啼啼,简直辱没她的身份。 何晏哑然。 他看了又看愤愤不平的未央,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怎就与旁的贵女三媒六聘,甚至两情相悦。 “未儿,你是不是误会甚么了?” 何晏蹙眉问道:“我何时与贵女两情相悦,要你去请官媒?” “我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你。” ——他虽不大懂女人心思,但这种情况下,该说甚么话他还是分得清的。 窗外阳光掠过院中长青的枝叶漫进来,斑驳又细碎。 何晏离开座位,走至未央身边,微微俯下身,与正坐在软垫上的未央平视着。 未央把脸扭向一旁,并不看他。 窗台是漆红色,阳光经过,便被同化成红色,将未央眼尾染上一层淡淡的红。 何晏伸出手,想轻抚她的眼角,却被她不耐躲开,她转身回眸,冷冷看向何晏,不悦说道:“何世子,说话便说话,你动手动脚做甚么?” “你再这样,当心我让舅舅打断你的腿。” 何晏一时无话。 认识未央这么久,他是第一次见未央气成这般模样——未央被迫嫁给他的那天晚上,对他也只是满身的戒备,并无将他挫骨扬灰的怒气。 而现在的未央,他丝毫不怀疑,若自己再有进一步的动作,她会毫不犹豫将他一剑捅死。 未央的感情,从来是热烈又直接的。 爱也热烈,恨也热烈,容不得一丝丝的妥协与退让。 何晏手指拢于袖中,低低说道:“你走之后,我与飞白略说几句话,便去往赏菊宴。” 未央刚刚离开天水院时,一切仍是正常的,哪怕与萧飞白举止亲密了些,也不曾对他满心怨恨,那便说明,未央心中的气,是离开之后发生的。 何晏一边说话,一边捋着未央走后自己做了甚么,才会把未央气成这个模样。 “飞白倜傥风流,镇南侯又为天子倚重,一路而行,前来与他攀谈之人不计其数。我不洗热闹,便与他略微拉开距离。” ——这一路,他可是一句话都不曾说,专心致志在想如何尽快恢复身份,得到镇南侯的认可,而后十里红妆迎娶未央。 未央面无表情看着自说自话的何晏。 装,继续装,他与贵女丫鬟说话时的场景,她看得一清二楚。 何晏说完话,丫鬟一脸羞红跑了出去,向自家贵女传着何晏的话。 贵女听完丫鬟的话,亦是团扇掩面,笑得很是娇羞。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看到丫鬟与贵女的反应,便该知道何晏与她们说了甚么。 偏何晏还在她面前掩耳盗铃,说甚么心里只有她。 这种鬼话说给她听,打量她是三岁幼儿呢? 未央静静看着何晏的表演,只觉得他委实不容易,为了坐享齐人之福,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她与何晏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何晏的话这般多。 原来何晏的沉默寡言不是真的沉默寡言,而是他的话没有用武之地。 未央冷笑道:“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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