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有各自的哭法,有人哭得悲痛哀戚,又人埋头低泣,不知是在哭谁,有人面色悲痛万分,绝望而凄恍。 “那几人是赵无非的妻妾。”李青林见她看着那处,便轻声对她说。 这些妻妾的地位低微,能上灵堂的也算混得不错了。君瑶粗略数了数,大约有五六个,看来赵无非也是个会享受的。 再往里看,前方跪的是男人,身旁还携着幼童。 李青林轻声道:“那是赵无非的庶弟或堂兄弟,幼童是庶弟的儿子。” 君瑶挑眉,赵无非的庶弟都有儿子了,赵无非却无所出,枉他有这么多妻妾。她这次来,是想再找赵富问清楚,在人群中寻找了半晌,没见到赵富的人影。起初君瑶尚且担心赵富会被赵家人藏起来,转念一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赵富是赵无非的贴身随从,赵富知道的事情,赵家人甚至赵松文也未必知晓。更何况赵富能在赵无非身边多年,没点心计如何能成?所以赵家人此时暂时不会注意到赵富。 思索间,有人来请,李青林带着君瑶入了灵堂。 灵堂内的气氛肃穆哀伤,压抑的哭声此起彼伏,吊唁完毕后,君瑶与李青林退出门。忽而见赵松文走了过来。 “赵大人,”赵松文向李青林拱手行礼,“这几日忙于儿子丧事,有所怠慢,请大人见谅。” 李青林拱手:“赵郡守,节哀。御史大人明察秋毫,定会查明真相,为赵公子讨一个公道。” 赵松文轻声一叹,又看向君瑶:“楚公子是御史大人信赖之人,不知我儿的案子查得怎样了?” 君瑶露出几分为难:“这案子确有些复杂,至今还没多少眉目。但已寻到些证据,想来很快就有线索了。” 赵松文十分关切:“都有什么证据?不知可有赵某能帮到的地方?” 君瑶轻叹:“只是发现了赵公子被害的现场,”她心底带着几分探究,“不知赵大人能否为在下提供些线索?” 赵松文青黑的眼皮轻颤了颤,有些无奈道:“都怪我平时对他疏于管教,也疏于关心,他平日做些什么,与什么人交往,我这个做父亲的,还当真不甚清楚。” “既是这样,”君瑶轻轻摩挲着衣袖,“如此,待在下需要郡守大人帮助时再提吧。” 她下意识看了眼灵堂,不经意间发现了明长昱与隋程的身影。证愣之后,对赵松文说道:“我想向赵大人要一个人。” 赵松文问:“谁?” “赵富,”君瑶说,见他面露疑惑,解释道:“就是赵公子身边那个随从,他曾在县衙被问过话,但在下还有些疑问,需再问问他。” 赵松文没有犹豫,转身正欲吩咐人去寻,突然听见灵堂上一阵惊慌喧哗。 女眷中为首的女子用手巾掩着口鼻,哀声哭喊道:“老祖宗昏倒了,快将老祖宗扶去休息。” 这女子正是赵无非的正妻,她口中的老祖宗,是赵松文的母亲,年事已高,却是赵家人中最长寿的,儿女也多,辈分高,所以河安赵家人为讨她欢心,都叫她老祖宗。 赵家老太太尤其宠爱赵无非,甚至将他当成心肝宝贝,心爱的孙子被害,如何能不伤心欲绝?她守着赵无非的遗物,悲伤过去晕倒,灵堂中的人都慌作一团。赵松文也顾不得君瑶与李青林等人了,直接冲上去将老太太扶起来,吩咐几个女眷合力照料。 赵无非之妻倒是见过世面的,立刻忍了悲痛,打起精神来将照顾老太太的事情打理妥当,安排就近的几个妾室先将老太太扶回房中修养。 几个妾室地位不高,平日就算能在赵无非面前露脸,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赵无非生时她们的日子难过,赵无非死了,她们的生活更没着落了。有人曾想讨好正室,希望正室能给点好处,谁知正室娘子就想随便打发了她们。如今能有个照顾老太太的机会,几个妾室怎么会放过?就算今后不留在赵家了,在离开之前多拿些好处也是对的。 所以得了吩咐的妾室也立刻收了悲痛,手脚麻利地行动起来。 那边有个年幼美貌的妾室,看着正室欲言又止,见没人注意她,也偷偷拎了裙角想要起身而去,谁知跪在前方的正室突然转身,横眉怒目地瞪向她,厉声道:“桃娘!你一个丫鬟提的妾室,没有资格去照顾老太太,好好跪着为少爷守灵吧。” 叫做桃娘的女子立刻规矩地跪回去,眼角含泪地往火盆里扔纸钱,紧抿的唇角轻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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