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坐佛前的年轻姑娘,气度容颜,能与珠玉争辉。那怕一袭狼狈,乌发散乱,亦然风姿从容,婉约动人。 愈是美好,愈是脆弱。 班第终究没敢开口对容温这一日的经历寻根究底。 飞快敛下目中杀意与复杂猜测,替容温把披风裹回去,顺势把人重新搂回怀中。 大手摁上容温依旧酸麻的腿,循住穴道缓缓揉捏、舒活经络。 容温秀眉一拧,“疼……” 脑袋无意往班第怀里钻,披散的乌发因这动作,似天际随意泼洒开的团云。 散着浅淡兰犀香气的乌发与风一同,拂过班第挺直的鼻梁,柔软馨香,把他积攒满腔的肃杀,都浸软了几分。 班第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下巴搁在她发旋,凌厉的眼刀,不自觉中已软了三分,“忍一忍,很快。” 正好,察哈尔端了碗直冒热气的水,风风火火跑回来。 班第单手接过,侧眸令道,“去布置住处。” 如今的归化城,因城外战事,鱼龙混杂。 土默特王府与大长公主府守卫重重,乃是最安全所在。但里面的人,却各怀心思,班第信不过。 所以,他绝不可能再把容温送回土默特王府,只能另寻一处安全住处安置容温。 察哈尔心知肚明班第的思量,领命离去前,满脸诚挚的提醒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台吉,公主既无大碍,那腿麻了就自己站起来活动两圈舒舒血。你这又抱又哄又捏的,花哨!不顶用!” “噗——” “咳——” “哈哈——” 察哈尔这声不低,石阶底下的侍卫们闻言挤眉弄眼,发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怪响,一个个憋笑憋得脸通红。 班第怒目瞪视面前已过而立,尚未娶妻的糙汉子。面色青青紫紫,变幻莫测,最终心平气和的赏了他一个字,“去。” “赶我干啥……”察哈尔两只大手不安的搓了搓,边走边往回探头,“我说错话啦?” 班第忍无可忍,大吼,“快滚!” “扑哧——”容温由羞涩转为揶揄失笑。 班第被她笑恼了,耳根滚烫,原本替她按腿的双手都不知道往何处放,索性把那碗晾得差不多的水,硬凑到容温唇边,粗声粗气道,“给!” 容温顺势喝了一口,摸索着把碗推到班第面前,笑眯眯道,“喝口水再凶!” 先前她摸他脸时,无意触到过他干得起皮的唇。 她在莲台里憋屈藏身,不好过。 他在外面寻人,想必也不好过。 班第喉结滚动,目不转睛盯着姑娘俏生生的笑脸。 甘甜的温水划过咽喉时,灰眸里的怒气被洗濯得一干二净,比当空的月色还要柔,哪里还凶得起来。摸摸容温的脑袋,把碗递给她,态度已是软了,“自己拿好。” 说罢,一双大手继续落在容温僵麻的腿上。 他虽在男女□□上无甚经验,但好歹是在王帐,随恩恩爱爱的多罗郡王夫妻两长大的。 冥冥之中,他有种强烈直觉。察哈尔而立之年娶不到媳妇除了证明草原姑娘眼不瞎;最为关键还是脑子不好使的缘故。 他傻了才信察哈尔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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