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 京中泰半人都知道,十年前恭亲王庶福晋晋氏意图引诱大公主落水,陷害嫡福晋。好在大公主聪慧,早早便识穿阴谋,没上晋氏的当,还反手把晋氏整治了。 其实不然,十岁左右的容温,真的被晋氏温柔慈爱的笑容骗着了,落了水。 只是她运气好,沉入水底晕死前,有人救了她。 这只泥雕胖娃娃,便是容温没什么印象的‘救命恩人’落下的。 后来容温决定隐瞒落水为既定事实、还晋氏一条命时,便是这只泥娃娃陪在她身边。 谋害皇嗣——未遂与已遂,罪责全然不同。 十年了,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再次踏进恭亲王府的大门,且是为这样的因由。 好笑。 - 京城的暮春时节,难得等来一场清风闲雨。 容温耳畔伴着雨声,懒散歪在舆车上,由唐景行带着侍卫护送前往恭亲王府去。 虽恭亲王府的帖子上写明,是邀公主额驸一同赴宴,但容温并没有使人去郡王府知会班第同去。 撇开她实在不愿意再次与班第同车同行不谈;今日她又不是真心去赴宴应酬的,没必要拖家带口。 况且,班第属于蒙古科尔沁的实权王公,手中有兵,实在不宜与满人王爷往来,徒惹皇帝猜忌。 容温虽不喜班第,但她对护短爽直的多罗郡王很有几分好感,且先前还答应过多罗郡王会好生照顾班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容温是真心实意为班第好,才没知会他。 谁知,有人不识好。 容温的舆车与班第的马车几乎是前后脚,到了恭亲王府外的胡同口。然后被前面一长溜十多辆马车,堵得动弹不了。 按理,容温的舆车外壁有公主府的徽记,走在路上,旁人见了,都会主动避开以免冲撞公主仪仗,决计不会发生堵塞这种事。 但今日不同——也不知京中是从什么时候兴起的规矩,但凡有些身份的人家宴客,都是设宴三日。 一日广邀同僚,一日犒劳心腹手下,正日子则宴请亲戚族人同乐。 今日,便是恭亲王府宴客的正日子。 恭亲王府的亲戚族人,大半以上是皇室宗亲,个个身份不凡,谁也不用避着谁,可不就把路堵着了。 而且,这恭亲王府负责引路的仆从也极不灵光,办事毫无章法。 小半盏茶时间过去,容温的舆车还停在原处。 容温撑着下颚,盯着小香炉里冒出来的轻烟,莫名有些焦躁。 尔后,忽然敲响车壁,“去后面马车把额驸请来。” 几步路的事,班第来得很快。 容温今日心绪不宁,也懒得和他兜圈子,带着几分笃定问道,“你来,是恭亲王单独往郡王府给你下了帖子?” 班第冷淡颔首。 哪怕容温先前已猜到了,此刻见班第颔首,心里仍难以抑制对恭亲王不齿,顿了顿,再问,“那你可知,恭亲王为何一定要请你来?” 班第目色沉寂,漫不经心道,“考授。” 恭亲王想让满都护通过‘考授’大放异彩,得皇帝赏识,自然少不了提前替满都护周旋。 但无奈,恭亲王自己与本次负责考授的主考官温郡王关系平平。 所以,只得把主意打到班第头上。无他,谁让温郡王是班第的亲姑父,且还十分欣赏班第呢。 容温攒眉,“你既知道恭亲王的目的,为何还要来趟这趟浑水?” “奉命行事。” “奉命……”容温一怔,“皇阿玛让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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