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云间透出微弱光亮, 他穿着的竟然不是往常来此时候换的便装, 而是金银彩线绣出云海滔滔的深色曳撒。 “怎么回事?”相思紧张地问道。 江怀越看着她, 道:“我要回京了。” 话语一出, 相思只觉心头震颤, 眼前居然就此迷濛不清。 “……怎么,就这样快?”她压制着情感,声音却还是发抖。 “宫里来人了,带来的是圣旨。”江怀越的声音也很低, 尽量带着温和的劝慰, “本来是要我即刻启程的,我找了借口才出来这一会儿。” “叫你回去做什么?”她拽着江怀越, 心脏跳动得厉害。 “没有说, 只是催促我回京。” “你不怕是陷阱吗?!”相思着急起来,“如果你回去了就被关押怎么办?” “不会的。”江怀越反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回屋子里,低切道, “陕西一带军情有急,蒙古大军入侵,此时朝廷忽然招我回去,想来是与此有关。只是我不能带你上京,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宿昕,等天亮后,他会过来找你。” 江怀越还待叮嘱,相思心乱如麻,什么都听不进去。 脑海里满是翻来覆去的几个词:军情有急,大军入侵…… 在辽东时候鲜血飞溅,战马狂奔的场景又涌现在眼前。那些嗜血的目光,凶悍的攻势,灭绝人性的屠杀,时至今日还经常让她在梦中战栗,可是现在…… 她紧紧抱住了江怀越,眼泪倾泻。 “他们又要叫你去打仗了?无端端把你贬斥出来,现在前方吃紧了就又想到你?可我不想让你去送死!” 眼泪浸湿了他的曳撒。 “相思。”江怀越温柔地抱住她,低着头,抵在她前额,“没人能够违抗圣旨,更何况,我要借着这机会重返朝堂……万岁应该也是这样的考量……” 可她怎么舍得,辽东九死一生的艰难遭遇让人心有余悸,万幸的是当时她还抛下一切陪他共同度过,可是现在他又要远征,却不能将她带上。 相思捧着他的脸庞,流着泪吻他。 “你让我自己留下,我怎么能安心?”心里有多痛,含泪的吻就有多激烈。她恨不能将他束住,一分一寸也不得远离。 炽热的吻从唇心蔓延至颈侧,相思抓住他的手,紧紧扣住。 他有坚毅不折的心魂,可是此刻被紧握住的手腕如此清瘦,让她难以想象他又会经受多少血雨腥风,是否还能平安返回。 “在辽东不是都顺利度过了吗?”他小心地吻过相思的泪痕,“我没有那么弱不禁风。我无惧厮杀,也会珍重自己,你……尽管放心。” “可是在我心里,大人你……本不该承受这些。”她说出这一句,忽觉心酸难忍。 幼年遭遇的屠戮残杀,被俘之后断他一生希望的残忍刑罚,乃至长年累月为求得生存而忍受羞辱,为稳固权力而步步为营,他的确得到了许多,可是失去的,却更多。 而今他又将远行,或许这是他生涯的又一转折,但结局是好是坏,谁都不能保证。 她将他抵得一步步后退,直至靠在了床栏。 咬着他的颈侧,相思再度与他十指相扣。 “大人,我将自己交给你,好不好?” 江怀越心头一震,眼眸深处都浸染了惊愕。她带着未干的泪痕,扬起脸正视着他,再一次低声道:“我想这样,即便相隔千里,你会一直记着我,我也一直记着你。我们……是真正的在一起了。” 他一直看着相思,眼里渐渐笼上了难以辨清的复杂情绪。有释怀,有怅然,也有珍爱与不忍…… 她想要顺势将他带到床里,可是江怀越却控住了相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