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走出去几步,那已经褪去了旧日青涩的少年,还像是被人抛下了一般,立在原地。 那股内疚于是涌了出来。 姜雪宁想,他们终归不是一个人。 凝立许久,她终于还是回过头,向他道:“一场梦罢了,醒过来便都散了,别放在心上。” 燕临站在爬满了枯黄藤蔓的墙下,看她走远。 窈窕纤弱的身影被一盏盏灯照着。 可落在他眼底,映入心间,竟只剩下荒芜一片。 * 到得谢危院落前的时候,雨已停歇。 姜雪宁心里面装着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她不愿去回想方才燕临那些话究竟意味着什么,甚至到得院门前,听刀琴说谢危还在等自己时,也仍旧带着一种难解的空茫。 她走进了屋里。 桌上竟然摆了精致的碗盘,做了几道菜,放了一壶酒,两只酒盏已经斟满,但里面的酒液已经不再摇晃,显然斟好之后已经放上了许久,以至于杯中一片平滑如镜。 琴桌上摆了一张新琴。 屋里原本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谢危就坐在桌案的那一头,看着她走进来,面上没有半点异样,只端了一盏酒递给她,问:“和卫梁聊什么了,这么晚才回?” 姜雪宁和卫梁遇着雨,自然是早早就忙完了,只是回城路上,她竟看见张遮,追上去说了许久的话才回。 只是她不想告诉谢危。 结果他递来的酒盏,她垂下了眼帘,避开了他直视的目光,笑笑道:“被一户农家留下来说了好久的话,没留神忘了时辰。” 谢危坐在桌旁,静静看着她。 她心绪究竟是比平常乱上一些,都没去想谢危为何备了一桌菜,还准备了酒,酒盏既递到了她手中,说完话端起来便要喝。 谢危的目光便落在她执盏的手指上。 然而就在那酒盏将要碰着嘴唇时,他却豁然起身,劈手将之夺了下来,直接掷在了地上,“啪”一声摔个粉碎! 那一刻,他面容有着说不出的森冷。 也不知究竟是气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毫不留情地骂她:“姜雪宁,你是傻子吗?!” 那飞溅的酒液有两滴落在银箸上,染出些许乌黑来。 只是姜雪宁没看见。 她甚至带了几分茫然地抬头看他,没有反应过来。 午后傍晚下过一场雨,她从外头回来,鸦青的发梢上都沾着湿气,谢危的手伸过去抓住她肩膀时,掌心里也是一片寒凉。 于是那股怒意更为炽盛。 他直接将她拽进了里间,让人备下沐浴的热水,冷着一张脸将她身上为雨水寒气所侵的衣裳都扒了个干净,连着整个人一道扔进了浴桶。 姜雪宁跌坐进去,几乎整个被热水浸没,打湿的发髻顿时散乱,披落在白腻的肩头,搭在起伏的曲线上。 人从水里冒出头来时,浓长的眼睫上都挂了水珠。 她只觉这人突然间变得不可理喻起来,刚想要开口问个究竟,谢居安已经一把按住了她后颈,双唇倾覆而来,紧紧地将她掌控,那种侵略里带着几分发泄的欲求,依着他探入她口中的唇舌,将她禁锢得淋漓尽致。 他将姜雪宁弄得湿淋淋。 但来自她身上沾着的水珠,也将他原本整齐的外袍浸染,她呜咽着,竟有一种窒息的错觉。 这一次分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 可谢危的眼眸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平静。 他说:“我想要你。” 姜雪宁看着他这一副偏执的疯样,不知为何,竟觉胸腔里跳动着的那颗心被人拿刀破开,汨汨的鲜血顺着伤口涌流出来,使她生出万般的怆然,可一句话也说不出。 很难想,她竟会心疼这个人。 谢危突然间厌极了她这样的眼神,抬手将她眼眸盖住,然后埋头深吻下方绯红的唇瓣,最后压制着她,一点一点缓慢地深入。 一场近乎极致的欢愉。 可结束后留下的却是狼藉的空白与不能填满的恐惧,还有一种对于自己的憎恶。 她侧躺在他身旁。 谢危安静了一会儿,才问:“我们成婚,好不好?” 姜雪宁没有回答。 她咬紧了唇瓣,一只手贴着心口攥紧,极力地压抑着什么。泪已湿枕,是怕自己一松口便哭出声。 谢危等了她好久。 却不敢再问第二次。 披衣起身,屋内残酒歪倒,窗外清辉洒遍,想起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