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进赵长念临时休息的小院里。 长念正在与沐疏芳说话,冷不防觉得有杀气扑过来,下意识地就起身将疏芳护在身后,戒备地朝门口看过去:“谁!” 叶将白捏着门弦往里扫了一眼。 北堂缪不在。 神色放松下来,他靠在门边懒散地道:“除了在下,谁敢直接闯进来?” 长念微恼:“国公就不能敲个门?” “下回记着了。”跨步进去,叶将白瞥一眼沐疏芳,稀奇地道,“娘娘竟也会把眼睛哭肿?” 沐疏芳顶着一双红肿的眼,下巴微抬,冷声道:“没睡好肿了罢了,谁告诉国公是哭的?” “娘娘说是没睡好,那就没睡好吧。”叶将白寻了椅子坐下,眼睛瞧着门口的方向,漫不经心地道,“时候不早了,今日本就说了只出来半日,陛下也该准备早些回去。” “这里离怀渠较近,朕还想顺路过去看看。”长念道,“听闻最近有一个营军心不稳,出了逃兵不说,还出了叛兵。” “陛下去看有什么用?看看折子就够了。”叶将白道,“折子上的东西都远比您亲自去看来得详细。” “折子上说是有个叫洪宣和的人对统领不满,煽动人造反。”长念皱眉,“可朕觉得,事实应该不止如此。一个人若是无理,怎么可能煽动那么多人呢?” “武将大多目不识丁,单纯易被利用。” 沐疏芳横他一眼,道:“国公此话未免有些偏颇,武将之中也有才高八斗的人在,不让文臣。” “娘娘想说北堂将军?”叶将白嗤笑,“都如此了,还要帮他说好话?” “不为帮谁,事实而已,国公此话带着偏见,就不该在陛下面前说。”沐疏芳正色道,“说偏言者,佞臣也。” 长念一惊,拉了拉她的衣袖,沐疏芳脸上却是无甚惧色。 叶将白冷笑,抚了抚袖口道:“佞字无妨,这臣字在下可不认,朝堂之上在下尚且不跪陛下,缘何在这里要同娘娘讲这么多规矩?” “你!”沐疏芳大怒,“陛下已经登基,你作为大周之人,焉有不俯首称臣之礼?” “娘娘是要我俯首于这皇位?”叶将白摇头,“陛下如今这模样,可不足以让在下称臣。” 沐疏芳咬牙,虽气得要命,可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陛下虽然登基,但羽翼未丰,功绩不足,与他的势力仍旧是伯仲之间。这样的情况下要叶将白称臣也太难了。 “好了,别吵了。”长念道,“国公先走一步吧,朕也很快起驾回宫。” 叶将白抿唇:“在下与陛下同行。” “没你的位置。”沐疏芳哼声道,“车驾上只容得下本宫与陛下。” 再扫一眼门外,确定没人往这边来,叶将白撇嘴,挥袖道:“那陛下先答应在下,这一路上直到回宫,谁也不见。” 长念道:“国公还担心朕偷溜去怀渠不成?” “陛下应了就是。” “国公,你虽是不称臣,但也无权命令朕吧?”长念似笑非笑,“朕要见谁,国公可以给建议,但没道理替朕做主。” 脸色微沉,叶将白冷冷地看着她。长念抬头回视,半分不让:“今非昔比,朕并非国公手里玩偶,国公该给予朕尊敬。” 这压根不是尊敬不尊敬的问题,叶将白心里烦躁,沉声道:“陛下若是不答应,这门在下就不出了。” 还来劲了?长念觉得很好笑:“您贵庚?堂堂国公,在这里同朕闹什么小孩子把戏?” 面前这人下巴微抬,满脸冷酷,眼里却当真是有小孩子般的倔强。 沐疏芳起先还跟着生气,可瞧着瞧着,她觉得不太对劲。 “国公这是在防备着谁?”她若有所思,“怕谁见陛下?” “没有。”叶将白否认得极快,“担心陛下安危罢了。” “说句不好听的,朝野上下最盼着陛下有三长两短的人就该是国公了,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沐疏芳眼里划过一道光,“对了,方才与北堂将军有些不愉快,本宫方才想过,觉得是过了些,也不好再与他说话,便请陛下替臣妾向将军安抚两句,如何?” “沐疏芳。”叶将白眯眼,“收起你的小聪明。” “国公大人,本宫如今是皇后。”知道自己猜对了,沐疏芳笑得更欢,“哪能直呼其名?” 长念将她护在身后,皱眉道:“国公怎么总爱与女子计较?” 叶将白气得翻了个白眼:“是她在与在下胡搅蛮缠。” “皇后到底是女儿家。” “她哪里像女儿家?”叶将白没好气地道,“嘴巴厉害起来能敌得过满朝文武呢,你不多担心担心自己,倒是替她说话。” “国公。” “行了。”叶将白恼道,“起驾回宫,在下坐车累了,正好骑马跟在御驾旁。” 说罢,一挥袖就先踏了出去。 沐疏芳笑嘻嘻地拉着长念的手小声道:“方才我还难过呢,不知为什么,看他这么生气,我反而是开心了。” “为何?”长念很不解。 沐疏芳想了想,道:“大概是觉得天涯沦落人不止我一个,突然就很舒坦。” 长念:“……” 她不太明白叶将白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哪里像“天涯沦落人”,但疏芳高兴了就是好事,再叫她哄下去,她都要没词儿了。 新帝起驾,各处都开始准备。长念看了看四周,问黄宁忠:“可曾看见北堂将军了?” 黄宁忠答:“方才似是要来请安,但不知被什么事耽误,又没见了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