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一场玩下来,十几个人,管一顿饭和茶点,总也要十几两银子的,怎么说也是大手笔。 就剩下他们俩人,说话就方便多了。 孟子君请林重阳在暖厅落座,给他斟了一杯滚茶。 林重阳却不喝茶,而是拿出一张小面额银票,“望湖楼还席,却不该孟老板帮忙。” 孟子君笑道:“人生难得一知音,就算林相公现在还不曾接纳在下,可在下已经对相公一见如故,若非在下从商,只怕早就可以成为至交。区区小事……” 林重阳淡淡道:“孟老板,虽然我还小,可我也听过一句‘无功不受禄’,那一匣子东坡法墨,实在是太过贵重,在下愧不敢受。” 孟子君看他面色不再是之前那般亲和自然,不禁暗道:此人小小年纪,居然这般难哄,反而比那些官老爷还难对付。 他摇摇头,叹道:“士农工商,在下居末,原也没有资格与林相公平起平坐论交的。那东坡法墨,实在是无意中得来的,我也不懂不用,白搁着坏了,给不懂的人又糟蹋那法墨让人心疼。这就跟自己有个闺女,留着不行,许人又挑三拣四生怕闺女受了委屈,可有时候自己挑中的人家看不上自己,平白的因为这上不得台面的出身连累自己顶好的闺女,不得不白被人糟践。” 说到后来,他倒像是动了情,眼圈都微微发红。 林重阳没料到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明知道此人定有目的的,却也不禁为之动容。 林重阳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闺女再好,也是别人的,也不能因为自己尚可就要染指,做人当有原则。孟老板将那顶好的闺女送与在下,认为在下不至于辱没了她,就不知道在下能有什么可以换给孟老板的?” 无功不受禄,无利不起早。 孟子君说到底是个商人。 孟子君笑了笑,“在下要说没有所求,林相公定然不信,在下的确无事,原本就是因为倾慕林相公才想结交,可既然林相公非要问个缘由才心安,那在下也就不让林相公疑惑。林相公的朋友派人盯着在下的客栈,进进出出的,于生意总是有碍的。在下自始至终都是良民百姓,虽然吃穿用度有所僭越,那也是为了享受而已,生意一途,在下可从来不敢有触犯大明律的行为,若是一直被这般盯着,那客栈可真的是要关门大吉的好。” 他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求,林重阳一颗心也落了地。 他失笑道:“孟老板怕是托付错了人,在下不过一介生员,与那些人也只是一面之缘,要说交情远远不到。求情说合,根本开口的资格都不曾有,贸然行事,只怕反而连累孟老板。” 孟子君笑得很是真诚,心里却不以为然,他已经查得清楚,那沈千户分明对林秀才好得很,更何况林秀才还跟沈老爷子有师徒情谊,与沈千户就有了通家之好,他如此说只怕是不想帮亦或者筹码还不够罢了。 毕竟还是孩子,喜欢的东西还是太少,如今也不过是读书、收集文房四宝而已,若是大两年,识得情滋味,便好办许多。 哎,所以说这神童出道,还真是让人有点无处下口。 林重阳既然不能帮,自然也不会要他东西,可孟子君却不承认那东西是请他办事的,甚至明确说这事儿不劳烦林相公。 到底是收下了酒席的钱,墨碇却不肯要回,只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没的回娘家的意思。 林重阳无奈之下也只能收下,将那墨封存,是决计不会动用的。 回去之后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将这件事告诉沈君澜的好,可他若是给沈君澜写信慢得很,还是直接找地方锦衣卫来的方便。 沈君澜上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调动过地方锦衣卫,有个叫魏十八的,是那魏十三的弟弟,如果有事,自己可以去找他。 林重阳自然不会去找魏十八,而是给魏十八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 之后却没收到回信。 转眼到了腊八节,孟子君突然就带了厚礼来谢,把林重阳弄得云里雾里的。 “孟老板,你这是何意?” 孟子君哈哈一笑,对着林重阳一揖到底,“林相公也是性情中人啊,古道热肠,虽然嘴上说帮不上忙,实际却帮了大忙。” 林重阳一问,才知道锦衣卫果然已经放过孟子君的几家客栈,不再骚扰,甚至连暗中监视的人也都撤走,让孟子君大大松了口气。 他之前找遍关系门路,虽然路子野,可架不住官场和锦衣卫没有瓜葛,甚至还势同水火,根本没得走路子。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