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的冬菜却还在地里茁壮成长着。 北地的冬天,大风素来伴随着大雪,这节气眼见着快要落雪,知青们的任务就是在这些过冬菜上铺好晒干的荞麦秆保暖。 搁在风和日丽天,这活三岁小孩都能干,可是风一大,难度就蹭蹭上赶。 每每一铺好,风就会把杆子都吹刮走,有时搁石头也不管用,一连得返工好些次,简直在可怕地消磨人时间与精力。 陶湘还是在准备去陈家自留地里拔些青菜烧瘪子团汤吃时,才发现他们的苦样。 粮食柜子里特意给陈阿婆换来的那些白面,对方在身体好些了以后,就不肯再吃了,老人家总是这种固执思想,闹得陶湘没办法,想吃吧又没那脸独占,说起来还是她孝敬陈阿婆的,索性取了些捏成瘪子团,大家一起吃。 期间难免会便宜到陈丹桂,但也没法子,只希望对方看在难得吃到她提供的这么好的吃食份上,能听话些,别总惹她麻烦。 空旷的地里头,原本穿着干净时新的知青们已经同以往大不一样,他们整日劳作,中午吃饭也被严格规定了时间,像女知青们回去还要费力自己煮。 每天周而复始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个个灰头土脸的,瘦了大圈,瞧着真是可怜兮兮。 他们也不敢再反抗,被公安唬了那一跳之后,胆子就缩的只有指甲盖般大。 乍见陶湘站在田头,知青们一言不发直起腰来,虽说埋怨她有些亏心,但他们实在高兴不起来,尤其还是在对比如此明显的情况下,是个人心里都会有疙瘩。 “你怎么来了?来看我们干活?”某个男知青尝试着开了个玩笑,但语气里的酸意止也止不住。 揣着个菜篮子的陶湘没听进去他们的酸言酸语,知青们本是同根生,一批人挨训,就她一个被捧得高高的,这着实不是什么好兆头。 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她得护着自己,所以必须先把其他人拉拔起来。 “哪里话?大家都自己人不是?”陶湘靠近了众人几步。 她刚打算安慰几声,拯救些好印象,脑褶子突得一转,脑海中想到那张流程表,忽然又有了新的计划。 大家不知她所想,只觉得这话说得挺暖心好听。 陶湘给人的感觉素来是坚韧可靠那一类,性子也同外表一样温软和糯,知青们为自己先前的所思所想感到愧疚,人家明明是在关心,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要不我去同大队长说说吧,总不好老是干这个,换些别的做做?”陶湘开口问道。 “那能让我们去做什么?本就是挨罚!”女知青抿着嘴抱怨,“总不能像屯里的下放犯一样去收拾猪圈浇粪吧,那我还情愿做这个!” 说到猪圈养殖房,陶湘就想起在那里头的顾老,然后就是顾同志。 自上次不欢而散,她已经许多天没正经想起过他,哪怕现在还在用着对方的墨水。 这么一琢磨,陶湘忽然记起自己像是说过会马上还墨水的,不过现在还在用,那便晚些再还吧,相信嘴硬心软的顾同志是不会计较的,目前总得先把知青们的事处理好。 “别担心,月底就要开大会了,按流程咱们屯得出节目……”陶湘将历年歌舞表演的事娓娓道来。 因为是现想的计划,陶湘不能打包票,话便也没说死:“你们要是愿意,我就去同大队长商量,给咱们时间排练表演,可不比下地干活体面?也好算你们将功折罪。” 知青们听了有些心动,但又有些犹疑:“那谁教呢?我们可都不会啊?” “要是大队长同意,实在不行就我教吧。”说到这里,陶湘顿了顿,表情似羞赧,“以前倒是学过几年……” 何止学过几年,前世陶湘的天赋大半点在了这上面,从异域风情民族舞到规规矩矩宫廷舞步,涉及面极广,偏又身态娇柔音软嗓美,简直比科班出身的还要专业。 可惜后来伤了脚,只能专心表演事业,偶尔将唱歌当成兼职。 被她这么一说,当即有了精神的知青们一致同意,陶湘便索性趁热打铁去找了大队长。 听见陶湘说要带知青们排练节目的事,大队长有些惊讶,旮沓屯里能人少,他们屯子出的节目历年来都是同一个,也是大会的压轴。 不过多一个也是好事,听陶知青说自己会舞,能带领知青排练好节目,给旮沓屯争脸,大队长想了想,最终看在她身份的份上,答应了下来。 至此,陶湘功成身退。 终于不用再去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