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和潘美人则组织了宫人将一桶桶冰水往下浇。 寒冬的洛阳城夜里,滴水成冰,一桶桶冷水从脖子下面灌进去,不亚于被射了一箭,身体冰冷,手脚冻得麻木,连兵器都握不住。 众志成城,两万人扛住了司马冏十万军队的第一波进攻,已是到了半夜,人困马乏之时。 司马冏见攻城不成,城外十五万军队也迟迟不到,一时焦躁不已:怎么会这样?人数是他们的五倍,为什么只打成平手? 司马冏的军队在夜里突然攻打皇城的消息传遍了京城各大士族。 此时洛阳城二百五十个里都关闭里门,消息闭塞,普通百姓还在过年兴奋中,但是士族消息灵通,一个个都从床上起来,将家中妻小老弱藏在地下工事中,男人们召集家族的私兵部曲,自发在里间巡逻,守护四道里门,以防止被乱军闯入,烧杀打劫。 从汉末开始,一百多年来,中原一直动荡,家族大多像琅琊王氏这样聚族而居,族里养着私人武装,保护族人。 乱世,皇帝和朝代更迭频繁,人们朝不保夕,忠君思想自然淡漠,虽知齐王司马冏公然派兵攻打皇宫,依然没有人去勤王。 司马家自己的事情,等他们打完了,召集群臣上朝,龙椅坐着谁,谁就当皇帝,从汉朝到魏朝,从魏朝到晋朝,士族都是这么过来的。 永康里,琅琊王氏也紧急召集了私兵部曲巡逻,保护族人。 族长王戎,已经和部曲首领王敦在家族祠堂商议对策。 王敦说道:“我方才派部曲每家每户都查访过来,他们都在,唯有纪丘子母子不在家里,我很是担忧。” 王悦去蹚浑水去了,王戎心知肚明,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曹淑一介女流,不仅不约束儿子,反而还跟着儿子瞎胡闹! 王戎气得胡子哆嗦起来,“纪丘子王导这个当家人去了建业,留下这对母子,他数次写信给我这个邻居,要我多多照应这母子俩。可我毕竟是个外人,哪能插手人家家事?王悦这小子昨天就劝我向齐王施压,要他修补皇宫围墙,我拒绝了,他就跑去砸我家院墙!这还不够,今晚这对母子都跑去和齐王决一死战去了!倘若他们母子出事,我有何面目去见纪丘子?” 王敦大惊失色:“王悦和堂嫂都卷进去了?此话当真?” 王导和王敦是堂兄弟,两人都是同一个祖父。堂兄弟平日关系良好,王导也时常写信给堂弟王敦,要他照应家里的妻儿。 王戎点头,“纪丘子夫人和羊皇后是手帕交,这些年来往甚密。清河公主还时常住在她家里,偷我的家梨和柿子吃,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罢了,这对母子都是支持羊皇后的,纪丘子又不在家,无人管束,这一年越发荒唐了,无视族规,擅自决定。” 王敦站起来说道:“我这就带人把王悦和堂嫂强行带回来。” 王戎说道:“外头兵荒马乱的,你多带些部曲,还有,你们提着水桶过去。” 王敦不解:“为何?水桶粗笨,有何用场?” 王戎问道:“如果看到王悦和齐王侍卫打起来,你会帮谁?” 王敦:“当然是帮王悦,他是我亲侄儿。” 王戎说道:“这不问题来了嘛,对你而言,只是救侄儿堂嫂,天经地义。但是对外面而言,就是我们琅琊王氏支持皇室,和齐王打起来了。” “但是,你提着水桶去皇宫就不一样了。你就说看到皇宫方向着火了,我们琅琊王氏担心火势扩大,一发不可收拾,就提着水桶过来救火,至于齐王的侍卫,就是他们是纵火犯,这样的话,我们就师出有名,还不会被卷进司马家的内部纷争。” “你可以打齐王侍卫——打着救火的名义就行。” 王戎这个老狐狸快成精了,还这能让他找到万全之策,王敦遂立刻领着三千部曲去皇宫营救王悦母子。 急行军到了皇宫附近,迎面走来一波人马,也是提着没有一滴水的空水桶。 为首的正是颍川荀氏家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