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银独自一人是应付不来的。 岑季白守过第一夜,后面的值守也就不需要他亲为了。等他早间时知晓林津的这些准备,感动之余,愈是生出些要将林津长留在陵阳的私心来。但愈是感动,也就愈是不愿相迫了。 前一世多少有些懵懂,而这一世,许多年来,看得倒很清楚些。既然要做国君,也就不必奢谈情感了。 夏王葬仪也是早有准备的,他毕竟不好了这么些日子,岑季白又有前世经验,宫中一切便顺利过渡给了新王。夏王安葬后,岑季白尚有三月孝期,只以太子身份暂代国事,孝期后除服,方能继位。 元月十四那日,宋之遥到了东宫,来向他拜别。 “先生……”岑季白扶了宋之遥起身,道:“先生于孤有恩,孤……” 宋之遥轻轻摇头,欣慰道:“你我之间,实在不必多说这些。” “先生要走,孤本不该拦你,只是……”岑季白有些为难。 周夫人过世,她那一半掌事之权便予了上官缈,后来虞夫人也死了,另一半后宫掌事便叫宋之遥领了过来。宋之遥是要服药静养的,无端端叫虞夫人一搅,又多出三年,夏王本不想给他掌事之权。但宋之遥坚持,说是以免再有人当他无能暗动手脚,夏王无奈允了他。 于是后宫里,算是宋之遥同上官缈互为牵制。而今后宫人杂,事情也杂,宋之遥若是走了,便是上官缈把持宫内。虽然不是岑季白的后宫,但到底是在他的王宫里,交给上官缈总是不□□心。 他一时间转过许多念头,最终,挽留的话却并未出口。转而道:“只是,先生以为,朝中何人堪用呢?” 岑季白曾许过自由,如今自然该兑现承诺。况且,即便宋之遥走了,他在宫内的人也都会交给岑季白,岑季白要忙的事情本就很多,即便再多一些,也是不介意了。 宋之遥好笑道:“朝中何人堪用,你不清楚?”夏王的病拖了这般久,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岑季白用这段时间熟悉政务同朝臣,为他继位后人事变动作准备。 “但有一人,我该荐给你。”宋之遥神色有些黯然,道:“此人名为颜恪,是我昔日同窗,他……” “颜家的颜恪?”岑季白有些吃惊,他七岁那年,夏王将颜氏一门尽诛,倒恰好是宋之遥离开太学前的事。 “颜恪同颜家其他人并不同,他是君子。”宋之遥道:“你派人往樵阴访他,请他出山,他一定不忍百姓苦难,会出来帮你。” “即便父王害他全族,他也会出山帮我?怕要先生亲自与他传信才好。”岑季白似乎不信。 “他恐怕是不想见到我……”宋之遥叹了一声,道:“但他是个是非分明的人,殿下若去请他,他该会出山。” 岑季白不置可否,只是躬身向宋之遥一拜,宋之遥与他道了珍重,便离了东宫。 岑季白不太记得颜家的事,颜恪的名字他倒是听过,当年宋氏族学中,颜恪与宋之遥合称双璧,常与宋之遥并提。颜家一门尽诛,只留下颜恪在,此间当有宋之遥一番心力。岑季白无心打探往事,但既然颜恪不愿见到宋之遥,岑季白便也不愿去请他出山。朝中位置,如果宋颜之间只能选一个,岑季白当然是留给宋之遥的,哪怕宋先生可能不再回朝。何况,他还有另一个人可用。 宋之遥同他说了这些话,便回微澜殿中取了行李。岑季白这回没避什么嫌疑,亲自送出了宫门,看着宋晓熹同宋之遥上了马车。从此后无论什么家国天下,都与宋之遥无干了。 第二日一早,林津亲自送了长寿面过来。热腾腾的汤面,孝中虽没有肉荤,这汤面里还是费心弄了些香菇鸡子并些蔬食酱汁做浇头,洒了些绿莹莹葱段。 岑季白尝了一口,心想膳房里不可能有这样古怪的手艺,便一口咽下,卖了个极惊艳的神色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