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之后仅剩的一点稻子了。连云山脉分隔南北,北部少雨干旱,南部却是关内小江南,气候较为湿润,日照也充足,适合作物生长。 林津打起车帘,侧了头去,好奇地看着外头景象。 强烈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洒了层明亮耀眼的光晕,那几道固执的疤痕也被迫显现出一种柔和来。林津看着窗外,而岑季白靠在车厢另一侧,无声地看着林津。 田野间弥漫着成熟而丰饶的气息,微熏的香甜味道渗进车厢,让人生出几分惬意的困倦感。这气氛过于安闲,岑季白便有些迷糊地睡了过去,他身子轻晃着向一侧倒去。只是将倒未倒之际,林津顺手捞了一把,将他带入怀中。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林津弯了弯眼睛,便也阖目睡了过去。 岑季白不知道自己怎么连在车厢内打个小盹都非得往林津身上靠去,但次数渐多,他发现林津并不介意这种事,便任由自己占着这个便宜。 这一年来,打着相马的旗号,他从西北荒漠一路相到了北境云障城。日子不快不慢,恰好在秋八月,初九,离北狄攻破连云关,还有六天。 云障城北六十里,便是连云关。 林家军守在这里几百年,连云关早已不只是一座关隘,而是发展成为一座屯粮驻兵,也供北军日常消遣的北部重镇。 关隘北部常年闭锁,只在北军出关迎敌时开启。偶或有斥候查探北狄情势。但上百年来,北狄人好像遗忘了这道通向北三州中最丰饶土地的关隘,有时候在关外活动,也是离得远远的。小镇南面没有城墙,只是设立路障,入关者需要持路引接受卫兵再三盘问,核查身份。并不因连云关特为重要的缘故,而是北境三州,进入任何一座城镇,都须要在指定之处办理路引,这也是地方敛财的手段。 等待进入连云城时,岑季白下了马车,在路边茶寮要了些茶水。这处茶寮,本是供农人休憩饮茶的地方。 “今年倒是好收成,不过我听说北边儿可是大旱了一年了。牛羊连草料都吃不上了,活活饿死,渴死……”邻座一个精壮汉子,正与同伴闲话。 “哈!那北狄的日子感情好,天天能吃上牛羊了。”有人接口道。 那边桌上传来一阵大笑声,显然在为北狄的灾害而庆幸。有眼前一片丰收景象做对比,这份庆幸就更足了份量。 众人笑罢,又有人道:“万一那北狄人进来抢粮如何是好? 说北狄日子好过的汉子不赞同地嗤了一声,道:“他们打得过咱?” 茶寮内一片自喜,饮茶的其他客人听了这话也是一笑。连云关几百年没教北狄人攻破过了,就连北狄的战马,也有数十年不曾出现在连云关外,他们教北军打怕了。青州那边北狄同林家军还算是互有胜负,但连云关这里,北狄应该是占不到半点便宜。 岑季白一行两百来人,用的是商队身份,一个一个交路引被盘问,足足用了一个时辰,他们这一行人才得以完全进入城中。岑季白等人先入了城,想要找家食肆等待,街头上倒先遇着了守候在此两日的夏侯斓,李牧在北境商号的负责人。 夏侯斓不过三十出头,身形高大,却总是一脸苦相,习惯了叹着气。这人有句口头禅,“唉,这可如何是好!”不是疑问,是感叹,配上一张苦脸,堪称一绝。而他即便笑起来,也好像拉着个脸了。 他原本在陵阳相帮李牧,不识得岑季白,林津却是见过两次的。几人相跟着进了家食肆二楼的雅间,他便急切地说起了吴卓送来的情报。 黑水草原茫茫无际,想要从其中查探到北狄踪迹,若没有一万分运气,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北狄人要翻山,总要出现在连云山北。岑季白只知道前世那些人是从连云山东面过来,却不清楚详细位置。表面上,他打发了吴卓经西戎往北狄,在连云山北部东向一带收购些当地特有的山参,实则让他留意北狄动静。吴卓打探到上万北狄兵马忽然出现在山北一带,觉得事有蹊跷,便用飞鸽传信,让云障城的夏侯斓得到消息。 李牧虽然很想在北境安插商号,但他其实很难打破北境现有格局,加上他主管的作坊原本运营资金不多,难以在短短一年内建立由北到南的商线。好在岑季白临行前算是倾尽了身家交付,后来又再三威逼,非要他往北境这一带插入人手不可。李牧思来想去,用尽手段去磨缠了林渡出面。林家一封书信,云障城府君并守将,也就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