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过年的。有这样一位懂事的姐姐,这样一位孝顺的老婆,我还有什么奢求呢? 一路上彩儿还跟我介绍,母亲的身体怎么样了,陈曦去年在村里,又交了哪些朋友;熟悉的回乡路,熟悉的亲昵声,那是种久违的美好,如今我所要的一切,都回到了我身边。 回到家以后,母亲一见到我,就哭得不成样子,人越老,便越思念孩子,虽然我有过那些黑暗的童年,但我与母亲之间,早已经释然了;所有的一切,并不是她的错,而且在父亲去世以后,母亲也尽量用最朴实的感情,弥补着曾经对我的伤害。 后来她又支起大灶,给我们炖排骨,然后准备着过年的一些应用之物;只是母亲的腿,开始有了些毛病,偶尔有些发抖,走路一瘸一拐的;开始还不愿去医院查,怕花钱。 后来我和彩儿,硬是把她扶上车,到医院里检查了一遍;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上了岁数,有点风湿关节炎。冬天的村里没有暖气,这回我直接给母亲下了命令,这个年过后,她必须得跟我们回城里住;母亲推辞再三,终归还是答应了,毕竟彩儿这么孝顺,她是不能驳儿媳妇面子的。 年后的几天里,又有亲戚朋友拉着我喝酒,我实在扛不住了,就悄悄开车,带着彩儿到县城里玩儿。 “要去哪儿呢?不行去我姥爷家看看吧,我好久没过去坐坐了。”来到县城以后,彩儿左顾右盼地说。 “不着急,晚点再过去也不迟。”我朝她一笑说。 “那咱们去哪儿啊?县城就这么大点地方,也没什么好转的。”她朝我噘了噘嘴,眼神很灵动地说。 我则把车开到了塔山中路,停好以后,便牵起彩儿的手,指了指街对面的书店道:“姐,还记得这里吗?” 她先是一愣,接着很开心道:“记得啊,好多年以前的事了,我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的你!那时候你真的…好土啊,面黄肌瘦,穿着掉色的衣服,像个书呆子一样,捧着一本书,一天都不说一句话。你不知道,一开始我以为你是个小哑巴呢!” 是啊,我和彩儿初次见面的地方,就是这里!那时我们谁也不认识彼此,我只知道她是个漂亮的小姐姐,城里人的打扮;她似乎对我很好奇,看书的时候老跟我坐一起,让我倍感局促。 后来她还拿零食给我吃,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吃薯条,像做贼般尝了一根,却没有跟她道一句感谢的话。我不是不想感谢,只是那时的我,因为太过自卑,而不敢开口。 如今的书店,似乎还是原来的模样,所有的摆设都没变,唯一变了的,就是这里的管理员,和书架上的那些书籍。 彼此各捧一本书,我们就那样津津有味地靠在一起看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宛如当初,宛如那个年少青涩的时代。 无数的回忆和感伤袭来,鼻子一酸,我竟控制不住地落了泪;我甚至害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了,我还是当初那个寒酸卑微的少年,我还在胆小如鼠地承受着家庭的暴力! 一张洁白的纸巾,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又一次递到了我的面前:“不哭了,一切都过去了!” 望着那张纸巾,我的生命仿佛瞬间又有了活力,抬头含泪看着她,我用力咬着嘴唇说:“姐,谢谢你!当初就是你的这一张纸巾,你的一句关怀,才改变了我陈默的命运!谢谢你,在我极端绝望时,给了我这束生命之光。”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命运的改变,或许真的只因别人的一句话,一个善良的举动。 而我很幸运,在最不堪回首的年纪,遇到了最善良的苏彩。 (全书完)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