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往事,不仅嫂子,就连大大咧咧的水哥,眼角都泛红了起来。 “行了行了,当着兄弟的面,提这些丢人的事干什么?”水哥摆着手,特别牵强地笑了笑,忍着眼角的泪又说:“兄弟,咱们往村南面开,再绕一圈回家。” 后来我们又往村南走,水哥还是如之前一般,坐在大奔里,见到人就打招呼,脸上带着春风得意的笑。 但我知道,他的这份笑意里,到底夹杂着多少苦涩!因为我们是一类人,自卑到骨子里的人;一旦稍稍有了些能耐,就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让所有人都看得起自己。 晚上回家吃过饭,嫂子忙着收拾碗筷,水哥却拿了三根香,急匆匆跑到院子的墙根前,给那些蜘蛛朝拜。 我靠在门口抽着烟,好奇地问嫂子:“水哥这是干嘛呢?怎么还给蜘蛛上香?” 嫂子把碗筷收好,擦了擦手过来说:“那次迎亲之后,他就跟受了刺激似的,说他养的那个蜘蛛,就是神;摆在家里得好好供着,将来会保佑我们;我劝了他好多次,可是没用,一到这时候,他就跟魔怔了似的。” 嫂子叹息着,不停地靠在门前摇头;宋吉却有些急不可耐道:“嫂子,咱们养殖场的事,到底什么时候动工啊?缺钱还是有困难,你们就直接说,咱们一起想办法;我们总耗在这里,也不是事儿吧?!” 听到这话,嫂子眉头紧锁道:“不是钱的问题,是养蛛的土地,被大愣给占了;他仗着自己是领导,硬是拿村西的土坡,给我们换了养蛛的地;你水哥窝囊,也不敢去讨说法。” “那咱们再承包一块,不就行了吗?”我知道农用地都很便宜,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可嫂子却摇头说:“必须得是那块地,才能养出来大花斑蛛!如果放到别处养,根本养不活。” 这时候宋吉也插嘴说:“确实,花斑蛛的蛛丝里,有很多微量成分,估计就是吸收了地里,某些微量元素,才结出来那么有韧性的蛛丝。” 我皱着眉,继续又说:“那实在不行,明天让水哥,带我们去找一趟大愣,把地承包回来;只要价钱不是太过分,我们可以出这笔资金。” 可嫂子却故意抬高嗓门,对着远处的水哥冷哼道:“就他?他有那个胆量吗?天天这个给他面子,那个给他面子,其实人家都是嘲笑他罢了!尤其是大愣,最不给他面子,他可没有那个狗胆,跟人家大愣理论!” 我赶紧打住嫂子的话,这男人都好面子,也最讨厌女人,不给自己的男人面子;她这么激化矛盾,俩人很有可能再吵起来。 深吸一口气,我问:“大愣就一个村领导而已,用得着这么怕他吗?” 嫂子白了一眼,正给蜘蛛上香磕头的水哥,又转身看着我说:“你们不知道,大水心里有阴影;小的时候,他爸酗酒,只要一喝醉,就对着大水,还有他姐姐拳打脚踢;所以他从小胆子就特别小,相反地,他姐姐却特别叛逆,而且处处维护着弟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