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问道:“你和陈柔沛,是不是关系不大好?” 陈炎听了,有点儿尴尬地冲程溪一笑,应道:“嗯……你应该有听柔沛提起过吧,我和她是异父异母。在我七岁那年,我妈带着我这个小拖油瓶嫁过去的。” 陈炎的性子之所以如此软弱,就是从七岁那年慢慢转变的。 亲生父亲欠债跑路,留下陈炎和妈妈迫不得已地躲到舅舅家里,虽然亲舅舅没有见死不救,但舅母到底是嫌弃这对吃白饭又惹事的母子,呵斥起人来更是理所当然;再之后,为了赌住债务的缺口,曹艺卉改嫁给陈柏原,在陈家,不仅性格骄横的陈柔沛爱欺负陈炎,陈家有些知道底细的亲戚也是看不起陈炎母子的,说难听点,他们甚至恶意猜测曹艺卉“骗”到钱之后就会弃娃跑路。 刚住进陈家的时候,陈炎尚且还是孩子心性,起先遭到继妹欺负,他也绝不是任由继妹捏踩的软包子。 继妹抢他的玩具,他会抢回来;继妹打他一巴掌,他也要讨回这一掌……可是,陈炎慢慢意识到,抢回来的玩具最终也会到继妹手里,讨回来的打骂也会变本加厉地还给他。 在陈炎的童年记忆里,除了曹艺卉是鲜活的彩色调之外,其他人都是阴沉的灰黑色。 小小少年刚踏上“人生”这条起跑线,收获的不是善意的微笑和鼓励,而是周遭人的冷眼和不屑。尽管还有曹艺卉站在赛道外拼命地为陈炎加油鼓劲,同时却也让陈炎对远方的终点失去了所有期待—— 他只有曹艺卉。 在这世上唯一一个会为他加油的人就站在起跑线这边,又有谁会站在终点迎接他呢? 答案显而易见:没有人。 陈炎这十二年来不断地在“失望”里摸爬打滚,又不断地跌落谷底。过度的磨难并不能让每个人都历练出一副钢筋铁骨的身躯,更多人只是剩下一颗支离破碎且麻木不仁的心。 陈炎在人生长河中摸索,也提前获得一份预成年礼:挂上乐观的假面具,悲观地过生活。 从小学到升上初高中那段时光,陈炎还特别害怕别人知道他和陈柏原是继父子的身份,更怕别人得知他妈妈嫁给陈柏原是因为家里欠债的缘故。 而他现在却可以轻飘飘地在男神面前提起,只是因为他苦中作乐悟出个道理来:以当事人的第一人称口吻来揭示自己的伤疤,比起别人从第三人的嘴巴里道听途说而言,前者这个展示伤疤的仪式可以尽可能的体面很多。 …… 陈炎正发着呆,忽被程溪捏了捏脸颊,他这才回过神来,茫然地看向并肩同行的程溪。 程溪深邃迷人的眼睛里含着笑意,清晰无比地将陈炎映进瞳仁里,他笑着又捏捏摸摸陈炎的脸蛋,说:“什么小拖油瓶,明明就是个小糖罐儿,你里边装的可都是蜜糖。” 陈炎只淡淡地笑了笑,说:“我哪是什么糖罐啊……” 空瓶破罐还差不多。 不过,他若是个破罐倒还好,逼不得已的时候可以“破罐子破摔”。 程溪不理陈炎的自嘲,兀自说道:“我原本是不爱吃甜食的,你说,怎么偏偏就对你上了瘾呢?” 陈炎耳朵一热,嗫嚅道:“什,什么上了瘾……” 程溪侧过脸来,邪气地挑起嘴角,凑近陈炎的耳朵用温柔蛊惑的嗓音说:“每次亲你几下都觉得不过瘾,就惦记着什么时候得吻遍你的全身才行。” 被程溪这么当街口头调戏,陈炎一时之间也顾不得伤感和尴尬了,白净的脸颊染上羞赧的红晕,生怕男神这些话被前后左右相隔两三米的行人听了去。 他有些着急地小声道:“你快别再说了……” 程溪见小怂包被逗得面红耳赤,小脸上浮现出来的淡淡忧伤也无影无踪,这才满意了。 ?m.boWuCHIna.Com